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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走吧。」
兩個人說著話往外去,剛拐入大門通道,一輛大眾途銳開了進來,車燈正對著他們。
車緩緩停了下來。
葉啟明笑,拍了怕馮克明,「得了,今兒全寸上了。」
……
看著他泊車,馮克明考慮自己怎麼個走法。香港一別,再沒聯繫。那天看他自己打翻花瓶那狼狽相,馮克明至今恨得牙癢!
「明子,過來搭把手。」
居然還吆喝他幫忙!馮克明咬牙,看他後備箱確實挺多盒子一個人拿不了,沒辦法,走過去。
他一過來,許湛就把一大摞東西放他胳膊上,香噴噴、熱騰騰的,打眼一瞅是幾大盒披薩還有各種小食,馮克明皺眉,「這是幹嘛?」
「給車間送去吧。」許湛說著把剩下的幾個袋子自己拎著,「你別在車間吃,來樓上,老葉辦公室。」
馮克明沒動,「不用。送了我就走了。」
「我知道你在。特意買的。」
馮克明剛想問你怎麼知道我在??想想還是算了,他不想聽!
給車間的人送了吃的,馮克明上樓。一進門,噴香撲鼻。會議桌上擺了一大堆吃的,醬肉燒餅,炸茄盒,賽香瓜,麻將涼粉,都是他小時候就愛吃的,還有最好的一口羊湯!
馮克明也不客氣,脫了外套,坐下就吃。
「明子……」
「哎!打住!」馮克明立刻擺手,「別跟我提你倆啊,提我就走!」
許湛笑了,「我是說這兒有辣醬。」
馮克明接過來全部倒進自己碗裡,一點沒剩。
一整天也沒吃什麼,馮克明餓了,趁熱大快朵頤,風捲殘雲。等他吃完,舒舒服服喝著剛泡好的茶,才發現許湛面前什麼也沒有,一口沒動。
「怎麼?你真不打算做人了?」
一語雙關,直接砸他臉上。許湛笑笑,兄弟是個坦克,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硬邦邦的。那天在香港,若按他一貫的脾氣,肯定一拳過來先結結實實幹一架再說下文,就像當初許湛攔著他跟蘇靜走。可是,那天沒有,他一下都沒動,就那麼站著,簡單幾句話,臨走看了許湛一眼。那眼神,許湛從沒見過,像一頭被突然刺傷的野獸,兇狠中只有疼痛。
許湛覺得自己應該衝出去追回兄弟,可那一刻他沒力氣,一點都沒有……
「還不忿?」許湛賠笑,「兄弟給你賠個不是:不該瞞著你,應該給你個交代。」
「用不著!」馮克明斜了他一眼,「你跟我交代不著。」
「你是說,應該她跟你交代?」
看那大塊頭黑著臉不吭聲,許湛無奈,「明子,大老爺們兒,你不會真想為難一小丫頭吧?真得罪你了?」
「我怎麼會為難她呢?」馮克明冷了一口氣,「這是我見過最可心的妞兒!也最有心,我總以為我瞧透她了,可還是能驚著我。香港賽,不提了,不服不行。至於那天,就差撞她在床上了,還臉不紅心不跳的,先把男人撇得乾乾淨淨的,自己什麼名聲都無所謂。」
那天的場景已經無數遍讓他難受,此刻許湛依然尷尬,「膽兒小,一直以為我沒當回事,也不想咱倆為了她傷和氣。明子,你該知道,我怎麼會呢。」
「哼,」馮克明笑著搖搖頭,「老許,我是知道。你自己知道麼?」
「嗯?」許湛沒懂。
馮克明長長吁了口氣,「我認識你三十年了,就算我不了解她,我還不了解你?我能猜錯她,我絕猜不錯你。你只要睡,就是個事兒,是個大事兒。更何況還是她,是遲心。從頭一天睡你就已經栽進去了。兄弟,我不擔心她,我擔心你,我現在不敢去想你是怎麼打算的。真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你沒那麼下作。還是真以為自己能圓滿結局?許處長,你要傻成這德行,我就得受累問問了:在遠油是怎麼活到今兒的?那群老油條沒活吃了你啊。」
「說什麼呢這是,」許湛蹙眉,「我自己有打算,慢慢兒來。」
「哼,」馮克明冷笑,「慢慢兒來。我怕你慢不了。」
「嗯?」
「兄弟,那小丫頭,是個狠人。你不會還不知道吧?我相信你許湛沒什麼負不起的責,你既然敢睡,就敢要。可問題是:她讓你負麼?她讓你要麼?那天她的話,也許十句里有九句都是為了護著你,可有一句你可別忘了,那不只是給我的最後警告,也是給特麼你的:不能讓她媽知道,知道了她就沒法兒活。到時候,她們娘兒倆不管誰拼了命,還了得?」
終於,他沒吭聲。
「你還沒問過她吧?」馮克明又問。
許湛輕輕搖頭,「無所謂。」
「無所謂?」馮克明挑眉,「誰無所謂?」
「我。她想怎麼著都行。」
「她想怎麼著都行?」馮克明驚,「你這是不打算把自己當人麼?」
想著那天夜裡她貼在心口嘟嘟囔囔的,許湛笑了,「一帖小膏藥。我不撕,早晚長肉里。」
莫名其妙的話,可馮克明卻不知怎麼突然有種聽懂的感覺。許湛的臉上從來不缺笑容,可這一次,那笑竟然有點矯情的羞澀,還有……滿足,男人那種特別臭不要臉的滿足!這TMD真是危險,馮克明不得不又問,「你真信啊?覺得她會為了你跟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斷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