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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像被什麼抓了一把,揉搓,足足一分鐘,她才反應過來,深深吸了口氣,呼出來……
有了風,海浪聲大起來,夕陽遠遠地落在海面上,陽光失去鋒芒塗抹了一片顏色,紅彤彤的……
「怎麼,嚇著了?」
「還好。」
嗯?馮克明這才轉頭看她,讓他這個大男人憋了很久、設計了很久才敢說出來的話,這個色的丫頭似乎聽著真的還好,小臉依然有笑,甜甜的。
真好。他知道她不會像別的女孩子做出什麼羞澀、矜持、或者被冒犯、羞恥的樣子,可是能安安穩穩地繼續陪著他還是沒料到。
早知如此,早就應該告訴她,何必自己憋著。第一次這麼安靜地坐在一起,不用找什麼話題,她知道他喜歡她,讓他心裡這麼的舒服。
就這麼坐下去,兩個人,一瓶酒,海天一色,天荒地老……
浪漫不過半秒,這句騙鬼的話剛在心裡冒頭就被馮克明自己摁了下去。思念這麼久,衝動積壓在身體裡每多一刻都難熬。他太知道自己「安靜」不了多久,相反的,如果能,想帶著她一起燃燒,像海盡頭那團滾滾的晚霞……
「豐田漢蘭達。」
她嘟囔一句,馮克明一下沒反應,「嗯?」
「銷量王,外表彪悍虎氣,實測越野性能幾乎為零。」
「這是說什麼呢?」馮克明納悶兒。
「馮大哥,」遲心扭頭看著他,「我就是豐田漢蘭達啊。」
馮克明沒懂,「怎麼個意思?」
「你能看見的那個彪悍虎氣。」
愣了一小,馮克明蹙眉,「你意思還有個我看不見的你性能為零?」
噗嗤,遲心笑了,不置可否地抿了下唇,「之前我跟你說我有過三個男朋友,其實不止啦。」
「哦?」
「最長的半年,最短的三周。大三後半學期開始我就名聲在外,沒人搭理了。」
女孩被迫筆直地坐著,小腰身凹凸有致,一張無邪的臉,酒窩加蜜,陽光燦爛,酒麼,一口接一口。殘留的夕陽里,她美得人心肝都顫,可是,她說自己是漢蘭達,徒有其表,不,不是徒有其表,是她知道他想要的是越野性能,而那個,她是零。不知為什麼,這一句竟然沒讓馮克明意外。
「你踹得這麼勤啊?」
「人家踹我的。」
兩個人對視,笑了。
「我不信。除非你們C大男生普遍特麼有病!」
「是真的。」
「那咱試試?」
這麼急速個坑,她笑了,沒有避開他的目光。馮克明忍不住往前一些,讓她更看清楚,看清楚他現在這個樣子有多熱切,眼睛裡有多少火,「不試怎麼知道,指不定我就喜歡它跑30度以下的坡呢?」
她沒答,輕輕抿了抿唇,「馮大哥,如果,當初知道凌海是這樣,你還會來麼?」
馮克明微微一怔,知道她在說他和蘇靜,這個問題他根本就不用想:「不會。」
「那我比你幸運。沒有來就知道那個地方不能去。還要試麼?」
她這是在拒絕他,乾脆,完全,不留餘地。可是,馮克明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失望和痛。眼前這張小臉這麼地清醒,清醒得讓人心疼。
她是遲芳華的女兒,兒時喪父又被母親遺棄,鬼知道一個小丫頭在幾個舅舅家的土炕上是怎麼摸爬滾打長大的。當年記得許湛提過,那一次她打碎了東西,她媽說道歉她撲通就跪下了。許湛說那麼熟練,肯定常跪。
這樣長大,她不可能有蘇靜的溫柔和豁達,不敢嬌氣也不夠可憐,一直都在學著生存,恐怕連真正地表達自己都成問題。不然,這麼漂亮的臉蛋,這麼優秀的學業,是怎樣彆扭的性格會想鑽在車下,放大發動機的聲音?為了髒?為了吵?
偽裝,可能是她生存必備也最熟練的技能。
可是這麼近,他真的想抱她,想吻她,想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給她。想知道她內心是不是真的狹隘、陰鬱,是清高孤立、與世無爭,還是俗不可耐、小肚雞腸?想知道她沒有了青春的臉會變成什麼樣子,更想知道,她究竟要怎樣糟蹋自己才會惹他嫌棄。可是,憑什麼呢?就因為他想知道,她就應該試給他看麼?
「……馮大哥?」
馮克明回神,笑笑,「好,就算你對吧。」
低沉的煙嗓啞在喉中越發沉重,坦克一樣隆重的人忽然就好軟,特別溫柔,遲心心裡有點點發酸,可是也不再有話,輕輕點點頭。
「不勉強,啊?說開了就好。以後你也不用躲我了。」
「其實……我不是在躲你。」
嗯?馮克明正要問,她又道,「馮大哥,今天我們見面的事你能不告訴他麼?」
「告訴誰?」馮克明一下反應過來,「許湛?」
「嗯。」
「行。」
又安靜地坐了一會兒,遲心準備起身,「馮大哥,那我先走了。」
「坐著。」Hela
「我晚上還有事兒,得走了。」說著遲心就想往起站,可是男人坐在下面,礁石是斜向下的橢圓面,面積小,弧度大,搞得她怎麼起身都避免不了裙底尷尬,扭了幾下也沒用,當時是怎麼坐下的??
噗,馮克明笑,「不夠費勁的!」
「你先起來行不行?」
「我話沒說完呢,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