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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唯一就是他的小丫頭……
本來想著只要她願意,他怎樣都行。她要藏著他掖著他,他就藏起來,掖起來;一年,十年,一輩子……在她忐忑的小心眼裡,陪著她一天一天過。可現在看來,她低估了她這個媽,如此意外,突然被逼入死角,怎麼受得了?
他只想讓她知道,不要怕,不管是誰、是什麼,都不要怕,她再不是獨自面對大狗的小妞妞了……
零點了,各種群里又開始熱鬧。許湛打開手機隨便應付了幾句,正想關掉,忽然跳出來一個消息。
遲心:新年快樂呀
許湛心一下提了起來:你怎麼樣?疼麼?
等了一會兒才回:你知道了?沒事,一點都不疼。
許湛:不怕,啊?我現在就在樓下大廳。
遲心:啊?你在那兒做什麼?快回去吧,我沒事!
許湛:離得近些。
她又一時沒回,想著小丫頭軟軟的,現在肯定心裡難過,許湛心疼:能打電話麼?
遲心:不能。
許湛:那睡吧。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探視開了我就上來。
遲心:嗯。
已經沒了消息,可手機攥在手裡,許湛的心摁不住地跳,站起身,走到電梯旁,停留,轉彎,再踱步,目光隨著大堂的時鐘,一分一秒,熬著……
……
凌晨一點。
大廳里一個人都沒有了。許湛依然毫無睡意,隆冬的夜,氣溫驟降,大門處總有冷風來,讓人十分精神。本想調一些工作出來做一下,可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更別說思考。算了,安心等著,好好地想著她……
叮!
夜半十分,空曠的大廳里電梯的聲音這麼清亮,許湛的心跟著就提了起來。
門緩緩打開:寬大的病號服,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
許湛大步過去,一把抱進懷裡,「傻丫頭!」
慘白的小臉看著他笑了,「你真的在呀。」
作者有話要說:
第74章
病號服外只罩了一件毛線開衫, 窩在他懷裡瘦弱的小丫頭幾乎就像沒有了一樣,心疼得許湛脫口就訓,「小混蛋!你怎麼跑下來了?太冷了, 趕緊回去!!」
「我不。」腦袋努力地埋進他大衣領里, 「躺得好煩哦……我要跟你在一起。」
手術還不到二十四小時,許湛真是想不出此刻她是怎麼有力氣站起來又帶著傷口走這麼多的路!護士呢?!顧不得了,趕緊把大衣脫下來把她包裹嚴實, 彎腰抱起來。
轉過電梯口, 通往辦公室後門的走廊里光線相對比較暗, 沒有窗,很窩風,一株碩大的綠植盆栽, 繞著花盆裝了軟皮座椅, 原本不過是個裝飾,今夜成了他眼中唯一能安置她的地方。
走過去, 輕輕地、輕輕地把她放下, 想把大衣給她裹好, 可他直不起身, 小手一直拽著他毛衣, 他不得不握了她,「來, 放開。」
她一點也不掙, 可是, 不鬆手, 執拗得像個不撒手玩具的熊孩子。他沒辦法, 只好就這麼側身坐在她身邊,努力往旁邊挪了挪, 儘量讓她展開身子半臥在他懷中,稍微減輕些對傷口的擠壓。
她想轉身對著著他,他不讓,「不動,當心掙到傷口。」
「可我看不到你……」
他低頭,臉頰親親地貼了,「還要看麼?」
遲心抿了下唇,還想說要……
原本粉潤嘟嘟的唇瓣寡薄了許多,慘白的臉上眼睛大得突兀,幾天不見,像被抽了筋骨的晴天娃娃,只剩兩片薄薄的白布……
他半天不吭聲,她不得不努力抬頭。天哪,他皺著眉像在看一幅糟糕的畫,她小聲問,「好醜……是不是?」
「嗯。」 他答應著,把她的小臉扭了回去,抱緊,抱緊。
「那個……你知道我……是什麼手術麼?」
「嗯。」
男人的聲音沉在喉中,簡單應這一聲聽得她好難過,遲心輕聲說,「聽著嚇人,其實,沒有那麼大的,刀口,是微創呢,只戳了,三個小孔。」
「疼吧?」
「不疼。就是,剛手術出來,噁心了,好半天,可能,是麻藥吧。後來,就又餓了。好餓。」
虛弱之極,氣息不夠,小聲兒斷斷續續的,許湛低著頭,屏著氣聽著,怕自己呼吸太重,吹散她……
「那個……我看了,小蝴蝶,一點事都沒有呢。」她欣欣然地悄聲說,「紋身麼,大概總,要避開的。」
「傻丫頭……」許湛咬牙,小蝴蝶怎麼沒事?他的小蝴蝶,在他懷裡都快碎了……
「真的,你要不要,看看?」
說著她抬手要去掀大衣,大手立刻握住她,攥成團,「回家,好好兒看,啊?」
「嗯嗯。」她趕緊答應,「那個,我想跟你說,我出院,就先走,回凌海,好不好?在凌海,等你……」
「出院就走啊?」
「嗯嗯,我,可以的。問過醫生,也說,可以的。」
剛剛逃出鬼門關,一步不能喘息,她竟是立刻想到千里之外。她沒有說在那所謂的媽面前她面對著多大的壓力,她不敢也保護不了自己,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逃。
許湛想跟她說,不怕,你不是一個人了,咱不怕。可她現在這麼虛弱,努力地安排著,何必駁她?遲芳華可以慢慢對付,她的身體和神經實在不值得耗在這裡。更何況,早點走也省了他的心苦,免得在遲芳華那裡見不著、摸不著的,於是點頭,「那好,我訂票,咱們一起走。買公務艙,會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