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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裡面的簡風模糊中聽見 「蘇醫生」 三個字,瞬間驚醒,差不多是半滾下來,拉開帘子,果真是蘇醫生。
「阿時……」
蘇時清回頭,視線落在他腳上紗布上,幾欲開口,終是什麼都沒說,帶著病人去其他換藥室。
簡風定在原地,任由心痛蔓延。
何若元實在困得不行,在走廊找了個椅子躺了會兒,被吵醒回來找簡風,剛好看到蘇時清帶著病人從換藥室出去,轉頭就是簡風哀戚的臉。
「唉!」
何若元嘆息一聲,上前給了他一個安慰的擁抱,拍著他後腦勺,「你要是想哭就哭吧,你這樣我看了難受。」
簡風下巴擱在他肩上,眼睛酸澀,吸了吸鼻,不能委屈,不能哭,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該受的。
「簡…… 風,啊,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繼續……」
李成澤快下班了,想起簡風今天要打破傷風針,特意繞過來提醒他,哪知一推開換藥室門見他倆抱在一起。
何若元拎著李成澤衣領將他拽住,解釋道:「小屁孩想什麼呢,我跟簡風是兄弟,親的,你不是蘇醫生助手嗎?沒聽蘇醫生提過?」
李成澤撓撓後腦勺,他一直琢磨簡風跟蘇主任的關係,沒一個人告訴他,好像每個人都諱莫如深,老主任,護士長,一聽到主任跟簡風的事,總是扯開話題,李成澤一度誤以為簡風是不是冤枉過主任給他造成過醫療事故,剛聽何若元意思簡風跟主任很熟。
「原來我們主任以前跟簡風真的很熟啊,他還說不認識。」
「咳咳,」 何若元咳嗽兩聲,「先帶簡風去打針吧。」
簡風做皮試的空當,李成澤撞了撞何若元,「簡風跟我們主任到底什麼關係,我真的很好奇。」
「前男友。」
李成澤 「啊」 了一聲後,又 「哦~~」 了一聲,最後表情凝重的點點頭,摸著下巴,「原來如此,那現在是什麼情況?」
「還不夠明顯?一個想舊情復燃,一個避之不及,別說了,簡風回來了,千萬不要當他面說。」
打完針觀察完,簡風一瘸一拐的去了趟蘇時清辦公室,蘇時清抬頭,兩人目光交匯,蘇時清匆匆躲開,拿起筆寫病歷,簡風直直地望著他,說:「哥,我回去了。」
「嗯。」 蘇時清沒抬頭,「傷在腳底要注意,不要沾水,注意衛生,發炎了及時就醫,還有,打了破傷風針針口注意不能沾到水,今天最好不要洗澡。」
「好,我走了,你……」
「你」 了半天沒下文,你什麼,你記得吃飯,記得休息,記得加衣。
沒有立場說這話了,他不在的這兩年,蘇時清也過的很好。
聽到關門聲蘇時清放下筆,這才發現病歷上被他寫滿 「簡風」 二字,嘆息一聲,抬頭關掉屏幕上 簡風的就診記錄。
何若元扶著簡風走到車旁,後邊傳來李成澤喊聲:「等等,能不能捎我一段兒!」
簡風坐後排,那塊碎玻璃扎得深,昨天沒顧得上痛,今天痛得厲害,傷口周圍有點腫。
李成澤剛要坐後排,何若元叫住他:「小屁孩,你坐前面吧,後排東西多。」
李成澤瞅了眼,還真是,后座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何若元也沒辦法,都是公司樣品,拜訪客戶要用,後備箱放滿了只能放后座。
「好咧!」
簡風幾乎是在車啟動秒睡,李成澤扭頭看了眼,小聲道:「簡風睡著了。」
「讓他睡吧,他太累了。」
「他跟我們主任,真是那什麼,有過一段啊?」
何若元瞥了他一眼,「騙你有什麼好處。」
「他們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我們主任非說不認識他。」
何若元從後視鏡看了靠在後排的閉著雙眼的簡風一眼,嘆了口氣,沒說話。
「哎呀你就告訴我吧,知道頭不知道尾的,撓心撓肺。」
何若元撿重點說了下,概括起來就是:年少不知深情可貴。
李成澤聽完半晌沒動靜。
「有什麼感想,小屁孩。」
「我一直以為我們主任是能出家當和尚那一掛的,沒想過還有這麼一段,主任好慘,簡風現在也怪慘的,所以簡風現在是在追求我們主任?」
「這還不夠明顯?」
「為簡風祈禱,阿門,早日融化我們冰山主任。」
李成澤正雙手合十祈禱著,后座簡風突然驚坐起身,「阿時!」
前排倆人被嚇到,何若元放慢車速問他怎麼了。
簡風聲音有些抖,「他還是關心我的,他知道我傷在腳底,他知道我打了破傷風針,他在關注我,調頭,元元調頭,我要回去找他,我要找他說清楚。」
何若元還沒來得及給出反應,簡風又說:「不不不,不用,不能這樣,不能衝動,不能嚇到他,回家吧,回家吧。」
「簡風,你是真的變了,成熟了,一夜間長大了。」
簡風望著車窗外向後移動的風景,沉思,長大了嗎?沒有人能在一夜間長大,那是離開蘇時清後的七百多個日夜,每一夜每一夜在思念的煎熬中逼自己成長的,他把從前對蘇時清做過的事一件一件拎出來,把自己放到蘇時清的位置上,去體會,去代入蘇時清的感受,這種成長的代價,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