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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初中食堂裡面冬天的糖葫蘆,厚厚一層糖衣,有天早晨,郭晨材給一個班級的學生都買了糖葫蘆,不過唯獨不給夏皎,要她過去找他要。
夏皎現在還記得滿堂的鬨笑聲。
她越來越討厭被注視,之後好多次的噩夢場景都是滿教室的人指著她嘲笑。
不過,都過去了。
夏皎摟著溫崇月的胳膊,認真想了一下。
她罵回去了,雖然遲到這麼多年,但,勉強算扯平了吧。
下午,張抱林罕見上門,他笑起來靦腆,或許因為還在讀書、又是理工科人的緣故,總有一股文文弱弱的氣質。
他帶了油墩子和辣雞腳過來,說是昨天陪於曇去了一趟黎里,買了些特產。於曇讓他過來送一送,順便傳話,問問下周要不要一塊兒回北京。於曇也想去探望一下溫啟銘。
溫崇月微笑著答應。
夏皎慶幸自己還沒有提去木瀆買棗泥麻餅的事情。
張抱林只喝了杯茶,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他和溫崇月交際不多,畢竟是於曇這兩年剛交的男友,一直住在南方,很少有聊天的機會。
送走張抱林,夏皎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盒子,甜甜蜜蜜地吃著油墩子。
蘇州附近的大大小小古鎮離得都很近,不過幾乎每個鎮都有著特色小吃。且不提木瀆的棗泥麻餅、木瀆烏米飯,錦溪有襪底酥,千燈有肉粽,震澤出黑豆腐乾,去甪直必須要買青糰子和南瓜糕,同里吃閔餅……
她吃得開心,聽溫崇月問:「餓這麼快?」
夏皎努力點頭。
她說:「心裡不藏事了,餓得當然快。」
溫崇月挽起衣袖,笑:「看來今天我得給夏同學好好準備午餐,慶祝她脫』班』成功。」
秋天的蘇州適宜吃扣肉,喝大頭鰱魚湯。
太湖上有首歌謠:「……八月鰻魚醬油燜,九月鱸魚肥嘟嘟,十月大頭鰱魚湯……」
周末的時候,溫崇月會在晨練時順帶著將一整天的蔬菜魚肉都買回來。鰱魚請人處理乾淨了,剁成小塊,放在冰箱中,取出來就能燉湯。
蘇州人吃扣肉,下面一般放紹興乾菜或者豇豆乾,最好的自然是菜花頭干。溫崇月春天選了最嫩的菜尖尖,懸掛曬乾,萬一菜尖尖蜷縮起來了,還得伸手給它攤開,繼續曬,一直曬到鎖住春光一抹綠,儲存好,牢牢鎖住。等銀杏葉金黃再啟封,取出,以待享用。
一道扣肉下面藏著的這抹春天才是寶貝。
十一月的娃娃菜最嫩,芯子生嘗起來是甜甜的,沸水燙至五分熟,淋一層拌了調料的熱油,放小鍋蒸,就是開胃發汗的剁椒蒸娃娃菜;這個季節的豌豆尖尖也嫩,買一把回來,雞脯肉切成薄薄片,一塊兒做白雪紅梅的梅花雞片,鮮嫩風雅。
夏皎愛吃西蘭花,簡單清炒一份,不過她不怎麼愛吃梗,一一掰開後,發現溫崇月挑選的西蘭花梗又粗又大,她以為對方終於翻車,笑著舉起來:「溫老師,你是不是不會挑西蘭花啊?梗這麼多,又難炒熟又不好吃的。」
溫崇月笑:「留著,別炒,這些我準備醃了吃。」
夏皎狐疑,慢慢放下:「西蘭花梗還能醃?」
當然能醃。
不過不是那種長時間的醃製,一晚上就夠了。
她看著溫崇月將西蘭花梗外面的厚皮削掉,切成厚片,放進保鮮盒中,撒了一些鹽,蓋上蓋子。
等今天的午飯快準備好的時候,溫崇月將保鮮盒裡面用鹽醃出來的西蘭花水分倒掉,添上醋、糖和生抽,拌勻,放入冰箱。
回頭看到夏皎好奇的眼睛,溫崇月說:「明天早晨就可以吃了。」
夏皎說:「好吃嗎?」
溫崇月頷首:「試試看。」
這其實是溫啟銘經常做的一道菜,餐桌上,溫崇月和她提起往事。溫啟銘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但卻將兒女都送入大學,包括後來於曇去國外留學求讀,去選修藝術……他們的原生家庭並不能給孩子提供太多的優渥條件,因此,無論是溫啟銘還是於曇,都有著愛惜食物的習慣。
這種習慣也延續到下一代,比如溫崇月。
他並不介意吃夏皎剩下或者不想吃的食物,在溫崇月所接受的教育中,丈夫來負責解決妻子的剩飯這件事很正常。
溫崇月似乎天生具備這一點,他喜歡看夏皎吃自己做的菜,喜歡聽她的誇獎,喜歡看她吃飽喝足的滿意表情,不過她的胃容量有限,有些東西吃不下了,溫崇月很樂意代勞。其實不單單是妻子,如果以後她生下一個像兩人的寶寶,溫崇月也會——
等等。
溫崇月想了想。
喔,離兩人說好開始考慮寶寶的時間還剩下四年。
溫崇月看著小口小口喝鰱魚湯的夏皎。
嗯,他目前暫時也不想讓一個新生命加入生活,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如果說蘇州哪裡的銀杏樹好看,當地人肯定不會說那些園林,而是指著你去道前街。
道前街南側植滿銀杏樹,尤其是秋天,風吹金葉紛紛落,銀杏葉打著旋兒飛旋。蘇州市政府也有相關的條例,在銀杏落葉的時候,這條路上的銀杏葉可以保留不清掃,任由銀杏樹葉一層一層鋪成鬆軟厚實的金色地毯。
午睡過後,夏皎刷朋友圈刷到郁青真的打卡圖,被滿目的黃閃亮了眼睛,興奮地舉給溫崇月看:「溫老師!看!好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