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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皎眼睛亮亮:「我什麼優點?」
溫崇月如數家珍:「你很擅長照顧植物,唱歌好聽,善良,很容易共情、體諒別人,寬容……」
「以及,溫柔。」
溫崇月說:「你很溫柔。」
溫柔?
夏皎從來沒有想過溫崇月會用這個詞語來形容她。
她只是一個患得患失,不太擅長和人交際的傢伙罷了。
溫柔的人不是她,應該是溫崇月本身,所以他看什麼都很溫柔。
就像月亮照在白沙地上,明明是白沙借了月的光輝,月亮卻會誇讚沙子潔淨。
夏皎老老實實地吃感冒藥,多喝熱水,多去廁所,終於在上班前恢復精力,成功踹跑了感冒。
藍姐這兩天不在,店裡高嬋和郁青真倆人不太對付,聊著聊著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夾槍帶棒地拌起嘴。
夏皎全當沒聽到,她還沉浸在為客人選擇花材中。
她加上了客人的微信號,對方留下的名字是「檸檬」,說想要在男生生日的時候送給他。她還給夏皎發來生日預訂的餐廳名稱,夏皎看了看,是一家裝飾著許多花和植物的餐廳。
也正因為對方愛花,檸檬才想送給對方花朵。
夏皎保存了餐廳的地址,離這裡並不遠,步行過去也就1千多米,夏皎預備著下班後過去看一看。
送花需要和場景契合,這是夏皎接到的第一筆訂單,她想要認真對待,務必做到完美。
思考著,夏皎腦海中隱約出現了花材的搭配思路,她垂首,用筆在紙張上簡單畫一些線條,聽見身後高嬋驚呼一聲。
夏皎轉身,看到郁青真的褲子和鞋子都濕了,臉色很不好地站在原地。
原來高嬋在小心翼翼挪裝睡蓮的醒花桶時不小心撞了郁青真,受到慣性,水濺出來,弄了郁青真一身。高嬋連忙道歉,郁青真硬邦邦地說了句「沒事」,走開到一旁,扯出紙巾擦身上的水。
恰在此刻,店裡的玻璃門被人推開,每日一朵玫瑰的老人進來。
高嬋在收拾睡蓮,夏皎在用抹布擦地上的水,郁青真離得最近。
老人對郁青真說:「我要一朵黃玫瑰。」
郁青真濕了衣服,心煩意亂,將紙巾拋進垃圾桶中,隨手取了朵黃玫瑰,草草剪了莖,遞給他:「10塊錢,謝謝。」
老人不接:「不包裝嗎?」
「10塊錢哎爺爺,」郁青真說,「爺爺,只夠買一朵花不提供包裝服務喔。」
老人提高聲音,問:「誰說的?」
夏皎已經擦乾淨地面上的東西,她洗乾淨手,出來時剛好聽到這句。
走到郁青真面前,夏皎對老人解釋:「我們店裡只對100元金額以上的花朵提供可選的複雜包裝服務,如果您購買的金額不足的話,我們只能提供簡易包裝。」
老人臉色稍微緩和一些,他說:「我也不要多複雜,和之前一樣就行。」
夏皎笑眯眯:「好的。」
今天老人選的黃玫瑰,夏皎就剪了一份印刷著英文小詩的手工紙,認真將黃玫瑰重新包裹好之後,她仔細地用棕色細緞帶包紮,系一朵雙耳蝴蝶結。
老人付了錢,也沒說謝謝,轉身就走。
郁青真說:「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做事情也仔細,顯得我們多落後。」
高嬋笑著說:「別加』們』啊,我可不落後。」
夏皎笑了笑,她解釋:「品牌形象。」
郁青真說:「又不是慈善機構,要是每個客人都只買一朵花,估計店早就倒閉了。」
夏皎說:「花藝師不都是從一朵花開始練習的嗎?」
郁青真不說話了,她扯了紙巾,繼續擦身上被水弄濕的地方。
傍晚時候,她給朋友打電話,抱怨,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真的,結了婚真的就不一樣,太可怕了,一想到結婚後我也變成那樣,我就恐婚……」
高嬋小聲地嘆著氣,整理著玻璃紙,嘩嘩啦啦地響起,郁青真講電話的聲音降低了一些。
夏皎低頭,將手繪稿最後一筆添上。
離開前,夏皎照例買一捧花朵。
下午溫崇月發了簡訊給她,說有兩個老朋友過來蘇州,他們聚一聚,今晚不能回家做飯,大概會在九點鐘到家。
夏皎決定自力更生。
前往餐廳的路上經過一個商業街,晚霞如織,鋪金陳錦,不少大學生、年輕的情侶出來約會,逛街。也有街頭歌手,找個不妨礙交通的地方,捧著吉他,對著架好的話筒自彈自唱。
夏皎駐足聽了一會兒,對方唱了一整首《忽然之間》,聲音低啞,歌喉動人。
離開前,夏皎從懷中的花中抽了幾朵粉薔薇,靜悄悄放在那人的書包上。
歌手看著她,笑著說了聲「謝謝」。
不習慣被人注視的夏皎頓時漲紅了臉,捧著花,頭一低,匆匆就走。
不遠處,溫崇月坐在車中,看著夏皎彎腰給歌手悄悄送花,看著她驟然紅臉,看著她懷中捧花急急忙忙地走。
主駕駛座上的陳晝仁看過來:「你老婆?」
溫崇月:「嗯。」
陳晝仁說:「沒想到她喜歡聽人唱歌。」
溫崇月:「嗯。」
陳晝仁:「可惜你五音不全,我記得你上次唱歌,橘子一聽就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