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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頭髮凌亂,半張臉被黑布覆蓋,露出來的半張臉唇色淺淡,下頜尖銳,又因為疼痛和失血讓本就蒼白的皮膚幾近透明。
再加上他不曾彎下的脊背,和清癯瘦削的身材,在這一刻都帶著股脆弱的美感,尤其能激起他們這種遊走於黑暗中的人征服和摧毀的慾念。
大漢的目光開始變得肆無忌憚,好似要用目光就將虞慈身上單薄的衣物剝光。
「嘿嘿嘿,大哥,你看這小白臉長的不錯,要不先別帶進去了,讓兄弟們先樂樂……」
大漢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一樣噤了聲。
那對還帶著褻瀆目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銅鈴大,還帶著他自己不知道的驚恐。
原來是一直安靜垂著頭聽他們說話的虞慈,倏地轉過了頭看向了大漢。
明明虞慈眼睛上蒙著黑布,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可大漢偏偏就覺得虞慈用陰森的目光看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大漢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停了。那感覺就像是被什麼野獸盯上了。
明明他才是那個刀口舔血幹著犯法勾當的惡棍,怎麼倒怕上被五花大綁的肉票了?大漢不理解。
虞慈「看」了大漢幾秒鐘的時間,慢悠悠地轉回了頭。聽了剛剛綁匪們的話,他大概知道了自己被綁來了一個廢棄的工廠。
虞慈心中算了下麵包車一路開出來的公里數,又結合了糟糕的路況,和一般工廠會選的位置,大概知道了現在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在藍市的郊區,或是更遠的村子。
至於具體在哪裡,虞慈心中真沒有數。
他來藍市的次數不多,就算是來也多是商務活動,哪怕是有躲不開的應酬,也是在繁華的市區,哪裡會去這麼偏僻的地方。
虞慈被車撞了之後就發給林莫的求助信息,一時間對林莫能火速來救自己也沒什麼信心了。
虞慈嘆氣,只能自求多福了。
刀疤臉狠狠瞪了眼出言不遜的大漢,冷著臉帶著虞慈先一步往工廠里走。
其他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被刀疤臉那一瞪嚇得心有餘悸的表情,倒是安靜地跟在後面。
廠房裡面沒有比外面好上多少,房頂上的瓦碎了好幾塊,下午刺目的陽光從洞裡照了進去,在地上印上圓形的光斑,光柱下能看見灰塵。
霉味腥味和嗅味混雜成一股難聞的味道,不僅虞慈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就連糙慣了的刀疤臉都皺了眉,脫口一句「艹!」
刀疤臉一腳踢開擋了路的生鏽的三角廢鐵,目光兇狠地看向前方黢黑的陰影。
陰影中擺著一張髒兮兮的破木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白瓷盤,盤子中有一塊香噴噴的牛排,旁邊居然還有一杯劣質的葡萄酒。
躲在陰影中坐在地上的人,正一手持刀一手拿叉切割著牛排。
他的動作優雅極了,沒有發出一點多餘的噪音,好似這樣使用刀叉對於他來說本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那人似乎是沒看到刀疤臉一樣,切完牛排之後慢悠悠地送進了嘴裡,然後再配上一口葡萄酒,會享受的很。
刀疤臉鼻翼間都是腥臭的味,見金主還能吃的這麼想,心裏面膈應的很,都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麼表情好了。
「喂!人給你帶來了!該付尾款了吧。」
拿著刀叉的手在空中一頓後,突然鬆開手,刀叉「哐啷」一聲砸在盤子上。陰影中的人倉皇起身,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陽光之下,那人露出一張瘦的快要脫相的跟骷髏沒什麼區別的臉,下巴上滿是青色的胡茬。
明明落魄至極,卻偏偏穿了個紫紅色的襯衫。這樣艷麗的顏色愈發襯得男人鬼蜮森森。
他走到狼狽的虞慈面前,興奮地手支棱在半空中,不知道放在哪裡好了。
嘴角咧出抹癲狂的笑,眼中是刺骨的恨和瘋狂,他一張臉扭曲著更顯得詭異的很。
刀疤臉見男人跟磕了藥一樣的神態,心裡膈應的很,拽著虞慈後退了兩步,離男人遠了些。
他印上男人陰鬱的眼眸,冷漠地說道:「你將尾款給我,我把人給你。」
「你管我要錢啊?」男人嘿嘿笑了起來,嗓音粗啞尖銳地像是梟鳥。在刀疤臉眉頭越擰越緊時,男人笑聲突然停了,一臉漠然地看著他。
「我沒錢。」
「……」刀疤臉。
「……」跟著進來的綁匪們。
「艹!你沒錢你他們綁什麼架!」刀疤臉怒了,一腳踩碎一塊廢鐵。
「急什麼。」男人鄙夷地看了眼氣的臉都紅了的刀疤臉,心道,上了台面就是上不了台面,為了這麼點小錢激動成這樣。
他現在手裡沒錢,可他拿了他的錢的好弟弟不是在嘛!
「我沒錢,他不是有錢嘛。」男人隨手點了點虞慈,平常地語氣好似在談論今天天氣如何。
「……」刀疤臉驚詫地看著男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綁票的讓肉票出綁架自己錢的,真特麼奇了。
男人懶得再理刀疤臉,自顧自地走上前,輕柔地摘下了虞慈臉上的黑布,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就好像是對待自己珍愛的人。
刀疤臉已經不稀奇了,他鬆開虞慈退後幾步,選擇默默看戲了。反正錢沒到手,他們也走不了。
虞慈緩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睜開眼睛。他看著面前的人,眸光平淡,表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