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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艾澤倒沒想到這位隊長畫風這麼粗獷,一時間拿不準他是什麼態度,於是沒有說話。
「今兒找你就是說這事兒,有個外派任務,我想著讓你跟你風哥走一趟,出去鍛鍊鍛鍊。」管齊平說。
「外派?」
白艾澤有些驚訝,他只是個毫無資歷的實習生,管齊平能把這個機會給他,估計也是頂了些壓力的。
「別慌啊,不是啥要緊事,也沒危險,」管齊平笑了笑,翻了幾下手邊的一摞檔案,「最近上頭要完善失蹤人口檔案庫,咱們這邊就負責近十年被拐賣人口這塊兒,這不前些年我們和南邊聯手破獲了一起大案,有些重要資料在他們那兒保存著,這回就是過去辦個交接。」
失蹤案每年都要報上來不少,也是最讓警察頭疼的一類案件之一,由於實在缺乏線索,最後往往都只能不了了之。白艾澤記得課上講過,現在記錄在案、目前仍然沒有放棄尋找的失蹤案有將近六十萬件,其中人口販賣占了將近五分之一的比例。
但拐賣案查起來不容易,往往大量耗時耗力後結果仍不盡如人意,因此相應的研究體系缺失,課本上講的也只是寥寥數語,這次外派的確是一個深入了解這方面的好機會。
「好。」白艾澤點頭說,「我去。」
「行。」管齊平早就料到他會答應,把手邊的資料遞給他。
白艾澤接過那摞材料,管齊平翻閱過後沒把這些檔案按頁數擺好,第一頁不是封皮,而是一個犯罪嫌疑人的個人資料。他粗粗掃了一眼,這是個男Alpha,側面照隱約能看到耳朵後有一塊黑色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傷疤。
「你這幾天先看著,下周末出發去新陽。」管齊平說。
新陽?
白艾澤指尖一頓:「要交接的材料在新陽?」
「對,在他們市局,」管齊平以為他覺得新陽太遠,安慰說,「他們大隊長叫謝軍,是我好哥們兒,也是首警出來的一把好手,我和他打聲招呼先,你過去了讓他照顧著點兒。」
白艾澤垂眸看著手裡那摞紙,一時間思緒混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對了,我聽說你們學校這屆也有個去新陽實習的是吧?」管齊平樂呵呵地說,「你說這小子怎麼想的,和謝軍一個樣,首警出來的誰不想留首都大展身手,這千山萬水的,跑那麼遠個地方去,到底為的是啥呢,我呀到現在都沒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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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軍泡了一壺茶,端在手裡從茶水間往回走,在辦公室門口又遇著了那小子。
「謝隊,」尚楚逮著他就直接問,「我什麼時候能出任務?」
手裡的玻璃茶壺冒著熱氣,謝軍用腳頂開門,尚楚跟著進去,又焦急地問了一遍:「什麼時候給我派任務?」
謝軍倒出一杯熱茶:「那什麼守則......」
「背好了,」尚楚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本,翻開了甩在他面前,「《新陽市局規章制度》、《人民警察內務條例》、《公安機關紀律條令》、《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全學完了,筆記都在這兒,您隨便抽背,哪條都行。」
謝軍看了眼那個寫著滿滿當當字跡的本兒,眼底目光微閃,有些訝異地想這小子還真認真學了。
這批實習生來這兒一周多,第三天起不少人來找他要任務,他打發了一句說先把那些個條令紀律學了再說,想著磨磨這些個小屁孩的銳氣,不然還真以為他們這活兒誰都能上來就干。
謝軍本來就不贊同讓這群學生這麼早就進局子,按照往屆派來的實習生質量看,果然都是群肚子空空的草包,以為自己學了點理論知識就牛逼上天了,讓他們跟著出個外務就現原形,別指望做出點什麼貢獻了,不拖後腿都難。
果然,從第四天開始,來煩他的人漸漸少了,第六天起他辦公室門口徹底沒人了,就除了這個首警來的、叫尚楚的Omega。
「所以我什麼時候能有事兒做?」尚楚又急切地問了一遍。
他來這兒將近十天了,實習過去了六分之一,愣是沒出過市局一步,隔壁的實習生已經閒到開始玩起掃雷了,尚楚越等越心慌,尤其是每晚聽宋堯說西城又讓他們做了什麼有意思的實驗、辦了什麼挺真實的模擬練習,他就愈發焦灼。
這種焦灼感和烈火似的烤著他,他生怕自己就這麼熬廢了,這麼下去,等到兩個月後回學校,他還能趕得上其他同學的進度嗎?
他本來就不如白艾澤,萬一......萬一徹底被甩在後面了怎麼辦?
離開首都之後,尚楚總覺得自己腳下空空落落的踩不到實處,好像哪裡都是虛的,好像沒有人再需要他、重視他,他迫切地希望抓到一個什麼去證明自己還有價值,去讓自己感受到他是真實的還存在著。
「你想做什麼事?」謝軍放下水杯問。
尚楚雙手撐著木桌,目光灼灼地說:「我想跟隊出案子,我想去一線,我想破案。」
謝軍淡淡一笑,這種答案他聽得太多了,哪個新手不是雄心勃勃地說要破大案要案,像尚楚這樣一腔熱血的孩子,每年警校能出來大幾千個,然而真正的重案一年能遇上幾起?
他們預想中的警察是直面最黑暗的罪惡,譬如殺人,放火,搶劫,拐賣人口,強姦......然而實際上,大多人都是下派到基層,因為日復一日的瑣碎工作和預期不相符合,最後雄心也死了,熱血也涼了,菸癮比職務大,學的最好的技術是泡茶,蹉跎著領著每個月的死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