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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交警拿他實在沒辦法,見了尚楚就和見了救星似的:「同志,你看這真是的,這人自個兒喝了酒開機動車輛上路,本來就違規了,還撞了燈柱,肯定是要罰款的,現在他就是賴上我們了!」
這種潑皮尚楚見得多了,拎起來給一拳就能解決,但他要是真給這老頭一拳,回去徐龍得罰他寫三萬字檢討,尚楚憋著不用鼻子呼吸,悶聲悶氣地說:「腿斷了?左腿右腿啊?」
老頭抱著右腿:「左邊啊!膝蓋都碎了!」
尚楚被氣笑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妨礙公務,我現在把你抓起來你也沒話說。」
老頭突然往前一撲,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抱著尚楚的腿大喊:「哎喲你抓吧!我老頭子無兒無女,現在腿又斷了,你要抓就抓,管我一口飯就行!」
他這麼一撲騰,一塊爛菜葉「啪」地濺到了尚楚手背上,尚楚「操」了一聲趕緊甩手,這麼一來又忘了憋氣,加上剛吃過午飯不久,差點兒沒嘔出來。
「我知道我老頭子讓你噁心了,」那老頭繼續撒潑,「你吐吧,吐我身上,只要能讓您大警官消氣就行,吐我一身算啥,我腿都斷了也沒啥!」
尚楚實在忍不住了,揪著他的衣領冷冷說:「碰瓷兒碰到警察頭上了是吧?你他媽挺橫啊?」
「我媽死了!早死了!」老頭仰天大喊,「我媽要是還在能讓我受這委屈?媽啊!你在天之靈開開眼吧,看看現在這是什麼世道啊,腿斷了都沒人管啊!」
「本兒和泥給我,」尚楚懶得和他廢話,朝一旁的交警伸出手掌,交警把事故調查本和印泥遞到他手裡,尚楚抓著那老頭的手,壓著他在簽名的地方蓋了個章,「行了,罰款三百,不交錢就沒收你這車,清潔費另算。」
「你!」老頭氣得瞪眼,「你媽的個龜孫!」
「我媽也沒了,我家祖宗十八代就我一人,」尚楚沖他咧嘴一樂,小聲說,「你媽啊,在天之靈開開眼吧,看看您生出個什麼老王八啊!」
老頭氣得差點兒撅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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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回局裡洗了十分鐘的手,皮都要搓爛一層,還是覺著身上臭,只好把警服外套裡頭那件襯衣換了,這下子領帶也用不上了。
下午三點半電視台的人來了,尚楚和徐龍在院子裡接受採訪,徐龍在鏡頭前邊侃侃而談使命啊責任啊之類,他聽著聽著覺得不對,怎麼和他準備好的回答一模一樣?他心裡一掂量,暗想這下糟了,徐龍他媽的和他背的是同一篇稿子!
「這位是首警在新陽市局實習生尚楚同學,」主持人把話筒伸向他,「在這次西三街道抗災中表現突出,幫助轉移了數百名受災群眾,還因此光榮負傷,不知道尚楚同學現在傷勢如何呢?」
「哦沒事兒,」尚楚面對鏡頭笑得有點僵硬,「輕傷,已經好差不多了。」
「作為一名實習生,尚楚同學今年才二十歲,就已經具有非凡的集體意識和貢獻意識,」主持人繼續問,「那麼尚楚同學當時在抗災現場是怎麼樣的心情呢?」
尚楚頓了頓,言簡意賅地回答道:「緊張,也怕。」
「......呵呵,看來尚楚同學是比較害羞的性格呢,」主持人訕笑著問,「那我們知道,這次洪災過去之後,有很多被你幫助的群眾對你表示了感謝,你對他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尚楚對著黑黢黢的攝像機鏡頭:「......不用謝。」
徐龍在背後掐了他一把。
就在這時候,院子外頭走進來一老頭,嚷嚷著說要投訴,門衛趕緊攔住他,說您往側門進,這兒正直播呢,老頭踮著腳一張望,恰好看見了裡頭站著的尚楚,於是一頭衝進院子,罵罵咧咧地說:「就這小子!我投訴這小子那什麼......暴、暴力執法!對!暴力執法!」
尚楚:「......」
徐龍:「......」
主持人:「......趕緊攝像頭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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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尚楚遭到了宋堯的無情嘲笑。
「我投訴這小子暴力執法!」宋堯模仿那老無賴嚷嚷,「我投訴!投訴!」
尚楚眼皮一跳:「......閉嘴!」
「這下全國人民都知道你暴力執法了啊,」宋堯嬉皮笑臉的,「能耐啊尚楚!」
尚楚嘆了口氣:「媽的老子今兒個出門就沒看黃曆!」
「和你開玩笑呢,」宋堯大笑,「後來新聞說了,是那老頭子自己妨害公務,不過你點兒也真夠背的啊,怎麼就偏偏那時候被那老頭子撞見。」
尚楚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問道:「我電視上看著怎麼樣?帥不帥?」
「還行吧,」宋堯說,「我守著點看的。」
尚楚舔了舔嘴唇,假裝不經意地問:「那什麼......你一個人看的啊?」
「啊?」宋堯裝傻,「不然我和誰一起看啊?」
「你就說你是不是一個人看的。」尚楚抬手摸了摸鼻尖。
「我忘了啊,」宋堯說,「你給我點兒提示唄!」
「你他媽!」尚楚罵了一句,煩躁地扒了兩下頭髮,「沒沒沒,滾吧!」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就是和那誰一起看的唄,」宋堯說,「和艾——」
尚楚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兒。
「哎我錢包怎麼不見了!」宋堯驚呼,「哎哎哎怎麼回事兒啊?哎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