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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這些日子寫案件記錄本兒都要寫懵了,宋堯聽了這些奇葩事兒笑哭過好幾回,揶揄說你在新陽這日子夠豐富的啊。
何止是豐富啊,尚楚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些天見識過的奇葩都夠開個博物館展覽了!
話雖這麼說,但尚楚還是從這樣的生活里琢磨出了一點趣味,他頭疼至於也總有些忍俊不禁的時候,譬如那小男孩說他的網名叫「專寵蜜馨兒」的時候,譬如那個老闆娘說她店裡賣的中華煙是假煙的時候,譬如一個碰瓷大爺說自己只碰勞斯萊斯的時候,譬如一個偷車賊頑抗拒捕時放了個榴槤味的屁企圖熏死他時候,又譬如每回有人抓著他的手對他說謝謝警官的時候......
尚楚時常會衡量他做這些事到底有沒有意義,以前他總覺得他要做最牛逼的刑警破最大的案子,現在他奔波在平凡人的生活里,處理著平凡人會遇到的平凡問題,他躺在床上也會想,他做的這些事真的有價值嗎?
每回還沒等他思考出答案,疲憊了一天的困意襲來,他就忍不住沉入夢境之中。
至少對於現在的尚楚來說,平凡人生的意義在於,能讓他睡個好覺。
安安心心的,什麼也不去想的,睡一個好覺。
第124章 旭日
尚楚最近深刻地感覺到時間果然是相對的,一旦有了這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念頭,日子就和安上了車軲轆似的,走的格外快。他的執勤小本兒積滿了小半本,黑色水筆換了根筆芯,宋堯說他現在采指紋手越來越穩了,還說白艾澤參加了首都東西南北四個區聯合舉辦的刑偵新人技術大賽,他是唯一一個破格參賽的實習生,和幾十個各局挑選出來的精英警員一起比拼,最後一舉拿下了二等獎,因為年紀輕表現又突出,主辦方還額外為他頒了個「最具潛力新星獎」......
宋堯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八月初,實習生活過去了一個月,尚楚站在窗前,看著小吃街上喝酒划拳的男人女人,輕輕勾唇一笑,心裡浮起一陣強烈的自豪感,他早知道他的Alpha是最強的,他甚至不用閉眼,眼前就能看見白艾澤作為作為最年輕的參賽者,站在領獎台上時挺拔的身姿。與此同時,他舌根泛起了一絲絲苦澀,他一直把羨慕和失落的情緒壓在最心底,但還是有忍不住的時候,忍不住會想如果他也參賽了呢?如果是他又會有怎麼樣的表現呢?
電話打到最後,宋堯照例問一句你最近怎麼樣啊,尚楚撣了撣菸灰,淡淡說就這樣吧。
掛斷來自首都的電話,尚楚看著樓下擁擠的燒烤攤,有剛從補習班下課來吃夜宵的少年人,有加班後來喝酒減壓的青年人,有散步遛彎順便來喝幾杯的中年人,有穿T恤的人,有穿熱褲的人,有穿短裙的人,有穿漢服的人,有扎馬尾的人,有光頭的人,有禿頂的人,有染黃毛的人......每個人都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日復一日地重複著同樣的行走路線,上學放學上班下班酒醉後定好鬧鐘明天一早又要面對堆砌的瑣事,時鐘上的指針在往前走,但腳步卻好像停滯了,一眼就能看到生命的全部軌跡。
尚楚掐滅煙屁股,雙掌在臉上重重一抹,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好像也要掉進這樣平凡的生活里了,他似乎就要慢慢習慣這種平凡的人生了,可他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很害怕,他畏懼平凡,他恐懼就此湮沒在平凡的人群中,他怕白艾澤站在花團錦簇的獎台之上,從此以後再也看不見他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大腦好像自動把這個問題划進了雷區,尚楚一想就頭疼,如同腦子裡有根繃緊的弦被強行撥弄著,正反也得不出什麼答案,再怎麼鑽牛角尖也只能陷入更深的自我折磨,他現在已經鍛鍊出了很強韌的自我排解能力,想不通就先擱置著,於是合上窗戶,吃過藥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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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接線員小房接了個電話,對方才剛一開口,小房連信息也沒問,站起身就沖尚楚喊:「小尚,你案子!」
「......怎麼又來?」尚楚放下手裡的文件,抬手按了按額角。
小房說的這案子就是上龍街三巷那丟貓老太,自打尚楚一月前去了第一次之後,幾乎每個星期這老太都要來報兩三回案,說家裡貓又丟了,大伙兒想著反正尚楚已經去過了,熟門熟路的,乾脆就又讓他去。
這麼幾次三番下來,老太現在打電話都直接點名要尚楚來找貓,局裡人都調侃說小尚在外頭攬私活兒了,尚楚自己也很無奈,他實在也懶得管這破事兒,哪有人丟貓頻率這麼高的,三四天就丟一回貓,估摸著這老太自個兒也對自家貓不上心,加上這老太太牙尖嘴利的,實在不討人喜歡。但要真的不管吧,尚楚又覺得心裡堵得慌,總有幾分過意不去,最後總是硬著頭皮上了。
「又來!這周都第二回 了吧?」隔壁實習生湊過來幸災樂禍,「我看那老太婆是不是訛上你了呀?」
「誰知道呢,看我長得帥吧。」尚楚苦笑。
「我去!人可是七十多歲老太太啊!你不能仗著自個兒長得好就這麼禽獸哇!」
「去你的!」尚楚笑著踹了他一腳,對小房說,「來了!」
他把證件揣上,收拾收拾東西剛要出發,恰好徐龍腳步匆匆地走過來,招呼尚楚和另一個實習生:「趕緊的,圓桌大廳聽課去,柳州來的專家辦講座,內部名額只有十來個,老謝特地打了申請讓你倆區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