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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尚楚斬釘截鐵。
「不、不是,你聽我說哈,我十五號就去上班了,錢,我借的,上、上了班我就還、還你......嗝!」
他說著打了個盪氣迴腸的酒嗝,尚楚幾乎覺得那股混雜著酸咸和腥臭的氣息穿破手機聽筒撲面而來,他幾欲作嘔,冷著臉一字一字地說:「我、沒、錢。」
「你、你沒錢?」電話那頭的人問,「那怎麼辦吧......」
「怎麼辦?」尚楚冷笑一聲,陰著臉說,「你可以去死啊。」
「你叫我去死?我操你媽了個......」
後來他再罵些什麼尚楚也不知道,他直接按了關機,屏幕徹底暗了下去,也阻斷了那頭的菸酒氣和划拳聲。
他抬起頭,看見鏡子裡自己那張臉,長得是不錯,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在學校里也是個常收Omega情書的英俊少年。
就是眼睛生的不好,眼神里裝滿了絕望且陰鬱的憤怒。
尚楚接了一捧水潑在臉上,刺骨的寒意從毛孔往裡鑽,絲絲縷縷滲透進身體裡每一個細胞。
他深呼一口氣,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在氤氳飄散的煙霧中使勁扯了扯嘴角,微微眯起眼,露出一個勉強能算得上陽光明媚的笑。
「尚楚同學,考生號201220611415,恭喜你已成功錄取進入2012-2013年度首都警察學校青訓營,錄取位次為:1位。」
他對著鏡子流利地背出這段話,屈起兩指扣了扣鏡面。
「聽見沒,尚楚,你是第一名。」
作者有話說:
今早修了一下文~改動了一下章節序號~除了一些增補,主要內容沒有變
第10章 冤大頭
儘管圍了條厚圍巾,尚楚走出樓道的時候還是被凍了一激靈,他縮著肩膀哈了一口氣,白霧從眼前飄散起。
「真冷啊......」他輕聲感慨一聲,拉緊雙肩包背帶,快步穿梭在巷子裡。
尚楚住的地方是城中村,在大首都挺中心的位置,如果從繁華商圈背後的小巷往深處走,就會發現精緻奢侈品店面和耀眼霓虹燈環繞下,還有一片污水遍布、垃圾堆積的陰影。
住在這裡的人都是一個表情,眉毛和嘴角向下耷拉,眼底聚著不散的淤青,說話必須帶髒字......他們永遠都是死氣沉沉的樣子,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偶,毫無生氣。
每個人都盼著拆遷,盼著發一筆橫財,然後風光搬到整潔明亮的居民小區,但政府說要拆遷已經說了十多年了,巷子矮牆上紅墨水寫的巨大「拆」字已經褪了色,至今還沒有任何動作。
城中村的住戶們等著等著就清醒了,漸漸也不再做什麼發財夢,畢竟這地方連清潔工都不願意來,寫字樓里上班的白領提到這裡都要捏著鼻子,仿佛臭不可聞。
就這種腌臢的城市蛀蟲,不被趕出首都就不錯了,哪能指望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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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繞過地上一個結著碎冰的水窪,在包子鋪買了兩個肉包,咬一口包子吸一口煙。
這地方路不好走,狹窄的小巷毫無章法地交織在一起,說是城市迷宮也不過分,要是一不小心進錯了巷口,七拐八拐出去後可能就離目的地十萬八千里了。
尚楚熟練地在第三個巷口右拐,前頭拐角隱隱傳來說話聲:
「帥哥,走這條路要給過路費的,這是規矩。」
「看你這氣質、這打扮,也不像是這兒的人。這樣吧,我們也不欺負你一個新人,給打個半折,過路費就收你300,夠意思吧?」
尚楚聽笑了,這兩人的聲音他可太熟悉了——樓上王奶奶家的雙胞胎孫子,阿阿虎兩兄弟。他們爹媽前些年去南邊一個煤場打工,後來發生了塌方,夫妻倆人不明不白地客死他鄉。這倆兄弟還沒滿十八歲,早把少管所混的和自己家似的,是城中村挺臭名遠揚的痞混子,偷雞摸狗攔路打劫都算小事兒了,據說早幾年還捅過人。
尚楚剛搬來的時候也被他倆劫過道,但他們撞上了硬茬子,被尚楚一頓暴揍後打怕了,見了尚楚就繞道走。
今兒也不知道哪個倒霉蛋,一大清早非往巷子裡鑽,撞上了這倆流氓。
尚楚叼著煙、提溜著包子往前走,在轉角一拐,一眼就見著那「倒霉蛋」正被倆人一左一右圍著按在牆上。
阿虎說的沒錯,這倒霉蛋一看就不是這裡的人。
他身量很高,比阿龍阿虎高出一個頭不止,側臉線條凌厲流暢,眉骨比一般人高一些,鼻樑高挺,穿著一件黑色羽絨外套,雙腿修長筆直,球鞋是尚楚知道的一個牌子,限量版,價格五位數。
這個人有種冷漠精緻的英挺,光是垂眸站在那兒,就和這個骯髒的地方格格不入。
「多少?」
倒霉蛋抬起眼皮,冷冷冰冰地問了一句。
尚楚在拐角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倒霉蛋人高腿長的,雙腿肌肉線條也勻稱結實,打起來不一定會輸。
「三百!媽的!」阿龍按著他的肩膀,惡狠狠地說。
倒霉蛋的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情緒,憤怒或是害怕都沒有。
就在尚楚以為他們要大打出手的時候,倒霉蛋冷靜地點了點頭,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黑色皮夾,骨節分明的手指從裡面取出三張粉色票子。
「......」
好嘛,感情是個慫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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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喜不自勝地接過錢,胡亂折了兩折,剛要塞進褲兜,就聽見巷尾傳來一聲吊兒郎當的:「喲!這不是龍哥虎哥嗎?一大早就開業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