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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艾澤太亮了,他不能接受在白艾澤身邊黯淡的、毫無神采的他自己,所以離開白艾澤後他努力地發光,他要把鐵鏽全部磨掉,他要別人都看到他有多鋒利,他還是那把光芒萬丈的利劍。
他太想要那個自己回來了,他太想要讓白艾澤看到那個自己。
「說不出來是吧?」徐龍看著尚楚,嘆了一口氣說,「說不出來就給我回去寫檢討!兩千字!」
尚楚沒說話。
「聽到沒!」徐龍吼了一聲。
「聽到了。」尚楚應道。
回市局的路上,徐龍接了個電話,掛斷後讓警車停在路邊,對尚楚說:「局裡接到報案,上龍街三巷,有個老人家的貓上了樹下不來了,你去。」
「貓下不來樹?」尚楚就和聽了個什麼笑話似的,「這也要去?」
「怎麼?一個人搞不定是吧?是不是還要調個武裝隊伍給你啊?」徐龍說。
「不是,這種為什麼......」
尚楚剛想辯駁幾句,徐龍拉下臉問:「這是命令,去不去?不去我就另外調人。」
除了抓共享單車小賊之外,匯報里又可以多一項救貓了。
尚楚自嘲地想著,拉開車門跳了下去:「我去。」
「趕緊!」徐龍坐在車裡對他說,「一小時內回來,超時扣分。」
尚楚皺眉:「這又是哪裡來的規定......」
「計時開始。」徐龍看了眼手機,「已經過去了八秒。」
「操!」
尚楚低罵了一句,轉過身拔腿就跑。
「小兔崽子!」
徐龍對著他的背影笑了笑,才說:「開車。」
「哥,」前座隨車的警員小李說,「人可是首警的高材生,我看過他檔案,成績一流,以後是要奔著大案子去的,你就派他幹這個?怪不得人孩子不服氣呢,我都替他不值了。」
「你懂屁,」徐龍往椅背上踹了一腳,「這孩子吧,戾氣太重,不磨不行。」
「戾氣?」小李疑惑道,「沒看出來啊,這不挺有衝勁的嗎?」
徐龍摸了一根紅塔山在嘴裡叼著,一邊點火一邊說:「不一樣,看他眼神就知道,謝隊也是這意思,丟出去挫一挫他身上那股子煞勁兒,才能看出內里究竟是什麼材料,是好是壞都不一定。」
小李沒明白:「怎麼可能是壞的呢?這是首警出來的優等生啊!再說了,有謝隊和你帶著,他還能變壞不成?」
「看他自己了,」徐龍吹出一口白煙,「苗子是好苗子,往天上長還是往地里鑽,全看他自個兒。」
小李還是沒明白,撓了撓腦袋又說:「對了,首都那邊下周就來人辦交接了,要不把這活兒給小尚試試?」
徐龍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個事兒,西城說要來交接七八年前那個人口拐賣的案子,這麼個小事兒讓尚楚去對接也不是不可以。
對了,當年那個嫌疑人好像交待過他不是第一次犯,二十年前就幹過販賣Omega的勾當,不過時間太久,細節他早就忘了,只說是賣給一個姓尚的人。
姓尚?尚楚也姓尚,也是新陽人,就這麼巧合?
干刑警多年鍛鍊出來的敏銳度讓徐龍心念一動,問小李:「尚楚他爸叫什麼?」
「啊?」小李嘀咕說,「這我哪兒知道啊,誰會去記個實習生他爹叫什麼......」
「那他媽叫什麼?」徐龍又問。
「哥你別為難我了!」小李討饒,「不過我記得他媽好像早去世了,挺多年了都。」
徐龍沉思片刻,覺得估計是自己多心了,哪兒能有這麼巧的事兒。
「行了行了,我眯會兒,到地兒叫我。」他沖小李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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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駛過鴻福路口時差點撞上一個闖紅燈的男人,尚利軍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車屁股吐了一口痰,提拉著拖鞋一步一步地往巷子裡走。
他摸了摸褲兜,確認那張寫著地址的字條還在。他剛才出去打聽了一些事兒,問到了一個住址,他緊緊按著口袋,生怕那張紙條掉出來,像捂著什麼了不得的寶藏似的。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他得趁著死前這最後一點時間為他兒子做點事兒。
尚利軍蹣跚地走進出租屋,扶著欄杆費勁地爬上台階,上了樓梯發現家門口站著個人,樓道里沒燈,看不見臉。
他以為是尚楚來了,喜笑顏開地說:「來了也不說一聲,我都不知道你來了,趕緊進屋去,快進去......」
「軍哥,還真是你啊!」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尚利軍一愣:「你誰?」
「我聽人說這屋子有人住了,我想著是誰呢,想不到還真是你!」
那個人緩緩下了兩級台階,尚利軍抬頭看上去,從他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男人耳下的一塊黑色胎記。
第115章 證件
尚利軍的腦子像一台生了鏽的機器,緩慢運轉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他僵硬地扭了扭脖子:「怎麼是你?」
「可不就是我嗎!」男人下了幾級台階,站到尚利軍身邊,熱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般說道,「軍哥,咱這可有七八年沒見了啊,我進去這麼些年,也沒見你來看過我。老哥不是我說,你這可就不厚道了!」
尚利軍僵直著後背,臉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
男人瞟了他一眼,顧自說道:「還是有回猴子來探我監,和我說你搬走了,不在新陽了,我說嘛!咱兄弟這麼深的情誼,你要是人還在,哪兒能不來看你小弟我呢!你說對吧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