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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袋裡是空的,整個人像是被一點一點放乾的蓄水池,枯竭到連動一動手指都費力。
小葛沒過多久就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塑料水杯,還拎著一個小紙袋。
「水來了,喝水。」
尚楚眼睫動了動,緩慢地勾起唇角:「謝謝葛哥。」
他接過紙杯,雙手碰到杯壁時一頓,怎麼是熱水?
「啊那個......」小葛眼珠不自然地轉了轉,有些支吾地說,「那什麼,涼水對身體不好,那誰......額就是那個剛遇上個醫生吧,他說你現在得喝口熱的。」
「行。」尚楚抿了一口,水溫剛好。
走廊拐角站著一個穿白襯衣的挺拔少年,目光一瞬不離地看著他喝完一杯溫水。
小葛又攤開手掌,掌心裡躺著一粒薄荷糖:「那什麼,你吃顆糖,也能醒腦子,用不著喝涼水。」
尚楚看著那顆小小的糖果,目光一滯。
白艾澤也常買這個牌子的糖。
尚楚隱約有些模糊的印象,在爛尾樓前栽倒時似乎聽見了白艾澤在喊他,他瞳孔驟然一縮,一直毫無波動的眼睛裡終於掀起了波瀾,下意識地抬眼往走廊那邊看過去,拐角那個穿白色襯衣的身影立即側身隱進牆邊,尚楚看見來來回回的人影,那麼多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小白。
白艾澤怎麼可能會來?
尚楚輕輕笑了笑,立即垂下眼眸,像是想到了什麼不該想的人,手指頭慌亂地打著架,有些匆忙地拆開糖紙,把淡綠色的糖果送進嘴裡,是他熟悉的口味,不是很沖,清涼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開,像一道冷風吹過,混沌的意識總算清楚了一些。
「餓了沒?」小葛確實不是個會照顧人的,好像得了什麼人囑咐似的,見尚楚吃了糖,又接著按部就班地關心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沒事兒,不餓。」尚楚含著薄荷糖,「我能出院了吧?」
「能能能,醫生說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受到了強刺激。」小葛說,「醒了就能走了,自己多注意點休息就行。」
「成。」
尚楚說著就要下床穿鞋,小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往走廊的方向瞟了一眼,又把拎著的紙袋塞進尚楚手裡:「那什麼,我剛在樓下買了點吃的,你帶著吃,就是有點涼了,你回去加加熱啊。」
「葛哥,謝謝了。」尚楚怕他擔心,於是也沒有推拒,接過那個封了口的紙袋子,沒去看裡面裝著什麼,「沒事兒你回吧,周五晚上還害得你不能休息,挺不好意思的。」
「哪裡的話!」小葛拍拍他的肩膀,「你到我們這裡來實習,大家看你就和看孩子似的,你沒事我們就都放心。」
尚楚俯身系好鞋帶,小葛擔憂地看著他,又說:「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或者大哥電話讓大冰來接你?」
「我沒事兒,」尚楚跺了兩下腳,笑著說,「你看我這不挺好的,我自己回就行。」
「那......那也成,那你打個車,回去沖個熱水澡就早點兒睡,」小葛說到這裡頓了頓,「別的就什麼也別想了啊!」
「成,聽你的,不想。」尚楚點點頭。
小葛舒了一口氣,先前隊裡來消息說跳樓的那個是尚楚他爸,他忐忑的要命,生怕尚楚醒過來後要崩潰,他們做警察的最怕這種場面,抓歹徒斗兇犯都好說,最怕就是安撫死者家屬,更何況這個家屬還是他們同事。
好在尚楚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就和什麼事兒都不知道似的,小葛心說估計他沒看清那人的臉,沒來得及認到人就被嚇暈了,不知道死的是他爸,還是等明兒讓徐龍親自和他說。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哈,」小葛說,「到家了發個微信說聲。」
「好,」尚楚拎起紙袋,又說,「屍體我明天再去局裡認,需要做什麼筆錄我也配合,辛苦你幫我和龍哥說聲,今兒被他關會議室背了好幾小時地圖,弄得頭暈眼花,我就先回去睡了。」
小葛聞言一愣,原來他全都知道?
尚楚神情出奇的平靜,和小葛說了聲「明兒見」就離開了,小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尚楚的背影,看見他兩手緊握成拳,食指指甲深深掐進虎口皮膚。
「哎病人怎麼走啦!」護士拿著一張檢驗單匆匆趕來,「這報告才剛出呢,你......」
「給我吧。」白艾澤走進急診室。
「給你?」護士先是看了眼小葛,又問白艾澤,「你是病人誰啊?」
「哦哦哦給他吧,一樣的,」小葛解釋說,「這也是我們同事,今天剛從首都......」
「Alpha。」白艾澤從護士手裡接過那張檢驗單。
「什麼?」護士不明就裡地問。
「我是他的Alpha。」白艾澤笑了笑。
「啊?」小葛瞪大雙眼,驚詫地問,「你和小尚你們倆......」
既然他們是一對兒,他為什麼大老遠來了新陽又不讓尚楚知道,又為什麼拿著一保溫杯的熱水、一顆糖和一個紙袋子在外面守了那麼那麼久,好容易尚楚醒了,卻又不親自把東西交給他?
護士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責備地看了白艾澤一眼:「你是他男朋友你還不知道他身體什麼情況啊?隱體酮水平低的快測不出來了都,這年齡正常值至少要有80,他才46,說明身體裡Omega激素低的可怕,性激素一旦亂了,後果是很嚴重的,好在今天給他做了個深度血檢才查出來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