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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了,雨珠劈里啪啦地砸在窗戶上,黑雲沉的仿佛要滴出墨來。
「你不會是想幫阿楚作弊吧?」宋堯見白艾澤望著窗外出神,湊過去小聲說,「那可不行啊,萬一被發現了,咱三個都得挨處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艾澤看見深色烏雲里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沉聲說:「要打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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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驚雷驟起,尚楚正蹲在地上檢查屍體,冷不防一個激靈,腳底一滑坐到了地上。
「沒事兒吧?」曹順然問。
「沒事兒,」尚楚從地上爬起來,皺眉道,「怎麼打雷了?」
「大家抓緊點啊!」曹順然拍了拍掌,「實在不行就下山了,現在打雷了,山裡頭太危險了!」
「這什麼也看不出來啊!」兩個采物證的同學沮喪地說,「腳印也沒了,指紋也被沖了,能找出什麼來啊!」
此時又是「轟」的一聲響。
「這他媽的鬼天氣!」
「要不放信號讓教官來接吧!」
......
犯罪現場被破壞的確實厲害,尚楚走了個遍也毫無頭緒,兩具仿真屍體裸著身子躺在泥地里,被人像破布似的丟著,即使知道他們不是真人,但尚楚還是看得心裡難受,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雨水從雨衣領口往裡灌,渾身上下淋了濕透,太陽穴一陣陣的疼。
「下山吧要不?」曹順然問尚楚。
「再看看,一定有什麼地方忽略了。」尚楚說。
「都這麼久了,什麼也沒發現啊!」
「案子反正都破了,這就是個假現場,回去看報告總結一樣的。」
現場是假的,屍體是假的,但這裡發生過的事情是真的。
兩名Omega被殘忍地姦殺,死後衣不蔽體,毫無尊嚴可言。
「再找。」尚楚沉聲說。
「你憑什麼指揮......」
「我說了,」尚楚立起手掌,罕見地冷下臉來,聲音里有種不動聲色的威嚴,「再找。」
其他人見他神情嚴肅,不敢再當面多說什麼。
「你覺不覺得他有點像一個人啊?」
「誰啊?」
「白艾澤啊,剛才我突然覺得尚楚很像白艾澤,就那種感覺你知道吧?」
「我靠還真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剛就被他哄住了,奇了怪了......」
宋堯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現場是會說話的,到了現場就能聽見受害者的呼救聲,所有線索都在這些聲音里了。
尚楚不太擅長現場勘驗,他擰了擰濕透的衣袖,一定有什麼聲音被他忽略了。
他踱到其中一位受害人背靠的山石後,蹲下身扒開雜草,在裡面看到了一枚指環。
尚楚目光一凝,立刻取出指環,從大小來看是枚尾戒。
兩位受害者都是已婚啊......
「鋁粉給我!」尚楚眉心一蹙,起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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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DNA最後竟然在戒指里被發現,還恰好被石頭和草叢擋住了,沒被水泡壞,這真是碰運氣了。」
宋堯和白艾澤打車回學校,匯報結束後又去聽了一場講座,已經接近傍晚七點鐘了。
到了市中心開始堵車,司機看著前邊的長隊抱怨道:「雨要再大點兒這車都沒法上路。」
「這麼堵呢?」宋堯皺眉,「我還以為咱們回去得早,我看群里阿楚他們都收隊了,估計這會兒到寢室了都。」
「給他打個電話。」白艾澤說。
「操!又讓我打......」宋堯嘟囔了兩句,掏出手機給尚楚撥了通電話過去,「沒接。」
白艾澤食指輕輕敲打著膝蓋,極其罕見的流露出幾分焦急。
「你別急啊,我剛都問曹順然了,說車一小時前就回學校了,他還說剛下山的時候王明滑了一跤腳崴了,還是阿楚把人抬下山的。」宋堯笑著說,「你說這小子還挺有領隊樣子啊,我聽曹順然那語氣好像對他挺服氣的。」
「嗯,他是這樣。」白艾澤低頭笑了笑。
小東西在外頭從來都是有模有樣的,也就在他跟前只會胡鬧沒個正形。
「我看你那天不是挺放心讓他去的嗎?」宋堯問,「怎麼這會兒操心起來了?」
「沒有不放心。」白艾澤說。
宋堯問:「那你這算什麼?」
白艾澤垂下眼睫,想了想說:「不適應。」
他只是還不太適應,不太適應在這樣的雨天裡不給尚楚打傘,不太適應就這麼放任尚楚被雨打濕。
但尚楚好像幹得很漂亮,他其實一直都相信,就算他不在,尚楚也可以自己撐起一把傘,尚楚甚至已經成長為了能為別人撐傘的大人。
他的那柄黑色長柄傘永遠為尚楚敞開著,如果尚楚累了要躲進來,他就緊緊抱住他的Omega;如果尚楚休息夠了要出去,他就遠遠看著,只要看著就好。
儘管暫時還不太適應,但他在慢慢學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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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白艾澤第一時間去了尚楚的寢室。
尚楚蜷縮在被窩裡,眼睛緊緊閉著,像是睡熟了,淋濕的衣褲扔在床下,屋子裡全是潮濕的氣味。
白艾澤蹲在床邊,看見他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不禁心頭一沉,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燙得嚇人,他在發高燒。
尚楚好像察覺到了白艾澤的觸碰,感覺到熟悉的溫度,睫毛輕輕動了動,眼睛睜開一條縫,不確定地問:「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