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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聞言一愣。
老闆又接著問:「哎那你這事兒最後到底成沒成啊!」
尚楚站著一動不動,目光從老闆背後的貨架上掃過,然後指著其中一瓶白酒說:「來瓶這個。」
「喲!你們爺倆口味怪像的!」老闆取下酒給他,「十八。」
尚楚結了帳就走,老闆趴櫃檯上不依不撓地問:「你和叔說說,到底成沒有啊!」
他沒回話,拎著酒瓶在巷子裡找了個沒人的拐角,咬開瓶蓋,往嘴裡猛灌了一口。
烈酒順著口腔流進胃裡,喉管瞬間像被灼燒一樣的滾燙,尚楚一口下去還不夠,又自虐般的一口氣灌下去半瓶,吞得太急被嗆了一下,他弓著腰猛烈地咳嗽起來,緊接著整個胃像是被扔進了攪拌機里翻滾,尚楚扶著牆開始嘔,湧上來的酸水像要把他整個腐蝕,有東西從他的鼻子裡流出來,鼻腔像是塞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他連呼吸一下都覺得痛。
胃裡的東西很快就吐完了,尚楚整張臉都是濕的,嘔出來的酒精酸水混著鼻涕眼淚,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多狼狽。
有兩個七八歲的小屁孩踩著滑板車從巷子裡跑過,尚楚下意識地轉過身對著牆,抬起手背去擦臉,但怎麼擦都擦不乾淨,他拼命地用力去擦,摩擦間皮膚傳來火燒似的疼,幾乎要蹭掉一層皮,但就是擦不乾淨。
怎麼就是他媽的擦不乾淨!
他胸膛里燒著一團火,他想大吼,但張開嘴只能呼出灼熱的酒氣,他捶了捶自己的脖子,嘗試著想發出聲音,那團火在他喉嚨里越燒越烈,只能發出幾聲徒勞的「哈」。
就在不久前,白艾澤還替他擦過眼淚,他的手指暖暖的、輕輕的,從他睫毛上划過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尚楚的眼眶又開始鈍痛,他不能停下來,他得做點什麼,他一停下來就疼。
面前的牆面上貼著亂七八糟的傳單,辦證的、重金求子的、Omega代孕的、治白癜風的,尚楚盯著看了會兒,抬手去揭那些小GG,他沒有指甲撕不下邊緣,就用指尖去反覆磨,一張求子GG上的Omega頭像被他磨得差不多了,他又換了一張繼續磨。
玩滑板車的小孩又回到巷子裡,女孩問這個哥哥在幹嘛,男孩說他喝醉了撒酒瘋,咱們躲遠點,女孩又說哥哥可能迷路了,老師說要樂於助人,我們應該要幫助他,告訴老師就可以拿小紅花,男孩說我才不管,要幫助你自己幫助,女孩說我不敢我害怕,小白小白你和我一起去幫助哥哥吧,我們一起拿小紅花。
接著,兩個孩子看到那位哥哥的肩膀一頓,整個人像被抽掉了一根骨頭,緩緩地蹲下身,兩隻手抱著頭,很痛苦的樣子。
女孩悄悄說:「他是不是在哭啊?」
男孩拉著女孩的裙擺:「他好奇怪,我們還是快走吧,小紅花以後再拿。」
女孩點點頭,聽到了那個哥哥似乎在呢喃著說些什麼,踩著滑板車離開巷子後,她問小男孩:「你認識那個哥哥嗎?我剛聽見他叫你了,他一直在叫『小白』......」
第109章 第一志願
尚楚出來的時候沒帶手機,回了病房,查房的護士說他手機起先一直響來著,她怕打擾隔壁老太休息,就把鬧鈴關了調靜音了。
尚楚說謝謝,護士聞見他身上的菸酒氣,加上他上衣皺皺巴巴,整個人看著邋裡邋遢的,料想這不孝兒子是出去鬼混了,於是皺眉說:「你自己注意點兒,可別再喝酒刺激你爸了,萬一把他酒癮再勾起來,他那肝就爛透了,一天花那麼多錢治,心裡還沒點數嗎?」
「不是早已經爛的差不多了嗎,」尚楚笑笑說,大半瓶白酒下去他腦袋都懵了,說起話有點大舌頭,「再爛還能爛到哪兒去?」
這層住的病人有大半是因為酗酒進來的,因此肝膽這塊兒的醫護格外討厭喝酒的。護士對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你也真是,你爸都這樣了也不看著點,還讓他喝酒,喝的差點兒就要拉icu了!」
尚楚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隨意擺了擺手,護士氣得一跺腳,推著車走了。
他打開手機一看,宋堯給他打了三個電話,又連著給他發了十多條微信消息,他點開掃了一眼,都是問他人在哪兒的,還說西城分局下文件了,通知下周開始選拔,細則也公布了,要尚楚趕緊準備起來;學委在專業群里通知說明晚挨個去寢室取實習志願填報表,讓他們晚上八點到九點確保本人在寢室,不能由舍友代交,必須親自上繳,收到請回復。
尚楚手指往下劃拉,被滿屏的「收到」兩個字晃了眼,他一個頭像一個頭像、一條消息一條消息地看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幾十個「收到」看下來,他跟著也回了一條,還在後邊加了個挺俏皮的波浪號,別人一看就能注意到不一樣,一看就能知道是他發的。
他的消息剛發出去不到十秒,底下立即多出來一條回復。
「收到。」
他打了個波浪號,那個人打了個句號。
尚楚指尖一頓,愣愣地看著出現在他底下的頭像,是那隻叫小七的蠢狗,他給洗過澡,還呼嚕過它的毛,它開心了就會躺倒露出粉紅肚皮,喜歡趴在人大腿上討吃的。
他把那兩個字加一個句號來來回回看了半響,接著手指點在那個小句號上,勾出一個細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