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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有這閒錢買房你還剋扣我零花錢,」尚楚悲憤交加,「簡直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小流氓還吟上詩了?
「你還挺有文化,」白艾澤勾了勾嘴角,「下車。」
「不下,」尚楚翹著腳,擺了擺手,「不屑與你們這種資本家為伍。」
白艾澤問:「真不下?」
尚楚冷哼一聲,掏出一根煙點上:「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行,」白艾澤掏出手機,作勢要撥通電話出去,「我和付叔叔說一聲,你不屑幫他這種老資本家看房。」
「你愛說不說,」尚楚撣了撣菸灰,旋即手腕一抖,趕忙爬過去搶下白艾澤的手機,「你說這是付叔叔要看的房?」
「嗯,」白艾澤點了點頭,「付叔叔做完心臟搭橋就一直身體不太好,加上首都空氣不行,爸爸打算從一線退下來,帶他到新陽休養,讓我們幫著看看房子。」
「你早說啊!」尚楚掐了香菸,把白艾澤往外推,「趕緊的趕緊的!立馬看!要是好的話就定下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白艾澤合上車門。
「朱門酒肉香噴噴,路邊小尚樂哼哼。」尚楚眨了眨眼。
白艾澤挑了挑眉毛:「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千磨萬擊真是妙,吹得小尚到處倒!」尚楚搖了搖腦袋。
白艾澤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新區這邊地段不錯,主要是清淨,雖說離城區有段距離,但有私家車倒是也方便。
倆人看了幾種房型,售樓的工作人員把房子誇得天花亂墜,但尚楚算是半個行家,在電梯間溜達了一圈,回來就問:「外頭倆防火分區的安全出口間隔多少?」
「啊?」售樓小哥愣了愣,「這個......」
「規定必須大於五米,」尚楚說,「我步測了下,怎麼覺著距離不夠呢?其實就按你這樓層面積,就算正正到了五米也是不夠的......」
「這個嘛......這個......」小哥抓了抓頭,「這個太專業的問題我也不是很懂,需要問問我們經理。」
尚楚擺擺手:「別緊張,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是這高層建築吧,得多留幾個心眼兒。」
「是是是,」小哥冷汗都要下來了,「理解的,理解的。」
白艾澤笑著拍了拍小哥肩膀:「他比較在意這些,不是針對你。」
尚楚去年辦了場高層建築失火的案子,防火分區設置沒達標,十樓往上的住戶幾乎沒有成功逃生的。火勢蔓延不算快,本來傷亡可以不用如此慘重,就是因為在安全出口疏散時發生了擁擠踩踏,不少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丟了性命。
人都說警察是辦一回案長一回見識,尚楚是辦一回案學一門知識。那次之後,他找消防那邊要了不少專業材料回來自學,每次去個什麼地方下意識地先去觀察防火分區疏散口。
這房子在尚楚這兒算是不合格,倆人也沒多逗留,坐電梯離開了。
回家路上,尚楚也有點兒累了,靠著椅背打哈欠,白艾澤摸了摸他的額頭:「睡一會兒,到家了我叫你。」
「沒事兒,我陪你說說話,不然你也犯困,」尚楚坐直身體,恰好手機傳來「叮」的一聲,「老謝來信了,說省廳調動文件發郵箱了,還沒公開,不能外傳。」
「嗯。」白艾澤說。
「下周去開報告會,」尚楚一邊劃著名手機一邊說,「白書記是不是也來呀?」
「應該吧,」白艾澤單手操作方向盤,另一手搭著窗框,「昨天問過他了,還不能確定。」
「哦,」尚楚點點頭,安靜了幾秒後又說,「我看到下周那時間有個商會,剛好也在省會辦。」
「嗯。」白艾澤應了一聲,似乎已經知道這件事情。
「那個......」尚楚抿了抿嘴唇,「喬氏好像也參加了,喬阿姨會來吧?」
前方十字路口綠燈轉成刺眼的紅色,白艾澤把車停在路邊。
「小白,」尚楚牽住他的手掌,「到時候你去看看她吧。」
白艾澤眼底目光閃動。
大學最後那一年,尚楚還是選擇報了新陽市局,即使首都平台更廣、資源更好,但新陽於他而言意義重大,是新陽把他拼成了一個完整的尚楚。他知道白艾澤是一定要去西城的,最後關頭還是不免有些猶豫,最後是白艾澤幫他在意向申報網站上敲下了「新陽市警察局」這幾個字。
工作地點一南一北對他們而言已經不算是什麼問題,總之先各自干幾年,有了更加清晰的規劃之後,總還是要走到一塊兒去的。但喬汝南通過秦司令向西城那邊施壓,白書記從中斡旋,白艾澤不願意再夾在父母中間做沒有正確答案的選擇題,於是也報了新陽市局,徹底離開了母親的勢力範圍。
加上那幾年南方幾個專家牽頭,在犯罪側寫和物證鑑定這塊兒影響越來越大,警界為了平衡南北資源,順勢做了一次學科轉移,首都幾個老牌警校的相關專業都轉到了南方的學校,權衡之下到新陽發展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白艾澤竟然真的離開首都,喬汝南勃然大怒,那之後就不再和白艾澤聯繫,打電話回去也不接。
最初那幾年白艾澤常回首都看她,不過她前年開始定居國外,白艾澤見她一面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