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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錢買墓地,骨灰只好寄放在殯儀館裡,尚楚跟著進了一個大房間,柜子擺放的很擁擠,每張柜子都有一排排的小格子,外頭貼著死者的名字,裡面是一個個小瓷罐。
「確定沒有一併存放的物品嗎?」那人在落鎖前又問了一遍。
尚楚搖搖頭,又說:「等等,能借我紙筆嗎?」
工作人員給他撕了一張便簽紙,尚楚低著頭,用黑色水筆在黃色便簽紙上寫了一個字,一筆一划寫的很慢,再把那張紙疊了一疊:「這個,一起放進去吧。」
「就這個了?」
「嗯,就這個。」
「好的。」
他剛才好奇瞟了一眼,這個年輕人在紙上寫的那個字有八畫,撇、點、撇、捺、橫折、豎、橫、豎彎鉤。
一個「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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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殯儀館出來已經過了中午,太陽很大,曬得他汗流浹背。
他找了棵樹躲著,蹲在樹蔭里抽菸,抽完幾根又垂頭蹲了會兒。
等尚楚離開後,背後另一棵香樟樹後走出來一個人。
白艾澤在尚楚剛剛待過的地方點了點菸頭,三個。
阿楚抽了三根煙。
一根煙代表有點難過,兩根煙代表很難過,三根煙代表他還能站起來。
白艾澤垂眸,片刻後輕輕一笑。
是他的阿楚。
第121章 利劍
兩點多的時候下了場太陽雨,總算是降了點溫度下來,沒那麼熱了。白艾澤趁中午休息的時候來的殯儀館,打車趕回市局繼續幹活,陳風見他襯衣濕了,肩上落了雨,問他:「剛才去哪兒了?」
「出去逛了逛,」白艾澤抽了張紙巾擦臉,「沒想到突然下雨了。」
「我說你小子不對勁啊,」陳風剛吃完飯,叼著根牙籤剔牙,八卦地打聽道,「自打來了新陽,我怎麼覺著你就神秘兮兮的呢?下飛機沒多久就和我分開行動了,也不一起住酒店,你昨晚上睡哪兒呢啊?」
白艾澤輕描淡寫地說:「去一個朋友家。」
「朋友?什麼朋友啊?」陳風翹著腳,揶揄道,「男朋友女朋友啊?是不是在新陽藏了個童養媳呢?帶出來給哥見見,哥給包個紅包,雖然每個月工資比鼻屎還少,但見咱弟媳婦可不能吝嗇......」
「那您先留著,」白艾澤把紙巾投進垃圾桶,轉頭說,「將來帶給你見了,你別忘了包個大的。」
「你小子還挺知道敲竹槓!」他這話聽著沒有否認的意思,陳風眨眨眼,小聲說,「不會真弄了個童養媳養著吧?」
「風哥,別逗我了。」白艾澤無奈地摸了摸鼻尖。
陳風放聲大笑,擺手道:「行行行,不逗你了,你愛睡哪兒睡哪兒,這麼大個人了,我才懶得管你。我對你就一個要求,保證你回首都的時候是全須全尾的就行,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千萬別受個什麼傷,那老管得乾死我。」
「沒問題,這個肯定能保證。」白艾澤笑笑。
檔案室那邊送了一批新材料過來,早些年電子資料庫不完善,只有書面材料,新陽又不可能讓他們把紙質檔案帶走,只好花功夫一一把信息錄進內網系統里。新陽市局這邊派了三個人來做核實,陳風先審一遍材料,發現什麼問題當場提當場解決,審完了再把東西交由白艾澤存檔。
這活兒聽起來簡單,工作量卻不小,花了三個多小時才將將核完兩個年份,陳風看口供看得眼睛都花了,伸了個懶腰說歇會兒,晚上接著加班。
白艾澤也覺得有點累,去茶水間泡了一杯咖啡,回來見著徐龍和小葛領著一個中年女人從審訊室出來,那個女人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眉眼間看著有幾分熟悉。
「看什麼呢?」陳風走到他身邊,手肘搭著他的肩膀。
「那人是誰?」白艾澤揚了揚下巴。
「誰啊?那女的?」陳風順著白艾澤的視線看過去,只望見一個背影,「我中午吃飯的時候打聽了幾嘴,好像是昨兒墜樓死的那人他大姐。」
尚利軍的姐姐,也就是尚楚的姑姑?
「這事情和她也有關係嗎?」白艾澤問。
「那不是很清楚了,」陳風說,又撞了撞白艾澤的手臂,「人家局子的事兒咱們也不好打聽太多,哎我怎麼覺著你挺關注這事兒啊?」
白艾澤靠著門框,抿了一口咖啡:「沒,就是隨便問問。」
「死者兒子是你同學吧,」陳風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多問幾句也是應該的。你那同學咱們局裡都知道,挺有名的,老管還給我看過你和他的干架的視頻,一個Omega能進首警,成績還那麼好,這是真牛逼!」
白艾澤垂下眼睫,眼裡浮現出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是很厲害。」
陳風有些惋惜地說:「我還想著他怎麼大老遠地跑新陽來,原來他本來就是新陽人,要是他也來西城,加上你和物證那個姓宋的小子,咱們局今年就包攬了首警前三名,說出去不也挺風光的!這麼一想,倒是便宜了新陽市局了,這麼好個苗子被他們拐過來了......你找個機會勸勸他,畢業了一道來考西城唄,不是哥瞎吹啊,咱西城別的不說,資源那是一等一的!」
如果是以前,不要說是勸勸了,白艾澤恨不能把尚楚綁在身邊,但現在......
白艾澤笑著搖了搖頭,晃了晃手裡的紙杯:「他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