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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開。」
尚楚擰了擰手腕,白艾澤五指反而收緊了幾分,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你他媽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尚楚不敢大聲說話,情急之下有些暴躁地說。
走廊上依稀傳來腳步聲,隨時可能會有人進教室。
「尚楚,」白艾澤逼近他一步,把他抵在門上,逼迫尚楚不得不看著他,「到底是誰有話不說?」
尚楚聞言一愣。
「靠!大白天鎖什麼門啊!」外頭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有沒人啊!」
「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另一個人說,「保不准那孫子騙我們說回去睡覺,實際上躲裡頭偷摸學習呢!」
「有人來了,」尚楚側過頭,小聲說,「你先鬆開。」
見他反應這麼大,白艾澤面色越來越沉,眼神緊盯著尚楚不放,外面的拍門聲越來越大,其中一個人說:「哇靠不會是偷情的吧!這麼刺激!」
「偷你媽的情!」另一個人說,「咱學校全是一溜煙的Alpha,和誰偷情去!」
尚楚愈發焦急,手肘在白艾澤肋骨的位置重重一頂,白艾澤吃痛悶哼一聲,卻還是沒有鬆手。
「鬆開!」尚楚咬牙道。
白艾澤低下頭,和他額頭相抵,嗓音沉得嚇人:「讓他們進來又怎麼樣?不就是偷情嗎?你就這麼害怕被發現?」
尚楚渾身一僵,他後背清楚地感受到木門正在劇烈地震動,白艾澤離他很近,兩人幾乎胸膛相貼,他分不清狂亂的心跳是來自於他還是來自白艾澤。
「操!開門啊!」
外邊的人不耐煩了,一拳捶在門上。
「咚!」
尚楚覺得有人朝著自己太陽穴種種捶了一拳,眼前的白艾澤虛化成了一團混雜起來的抽象色彩,天花板開始旋轉,他仿佛被倒置了一般,雙腳變得很輕很輕,渾身的血液都叫囂著往上沖。
他屏住呼吸緊閉上眼,用殘存的意識反覆告訴自己不要流鼻血千萬不能流出鼻血,在大腦的嚴厲命令下,血液緩慢回流,尚楚仍然有些恍惚,眩暈中聽到耳邊傳來嘈雜的聲音:
——要不白艾澤和他關係不好呢,白艾澤能看得上他?
——就他一個靠打藥混進來的Omega,也配和白艾澤並稱什麼「雙子星」,搞笑呢吧!
——就他爸,那個酒瘋子,上回帶著一幫老流氓來學校找白艾澤,不就是看人家有錢賴上他了唄!
——你說他爸怎麼知道白艾澤是誰?鐵定是尚楚私底下沒少和他爸說白艾澤的事兒唄!
——老爸是個瘋子,兒子也不是什么正經人。
——白艾澤也是挺慘,好端端的讀個書就被碰瓷兒了,要我才不息事寧人,當時我就報警把那幫流氓逮起來!
......
「別說了,」尚楚閉著眼,無所適從地呢喃道,「別說了別說了......」
白艾澤胸腔里突然瀰漫起一陣難耐的酸楚,仿佛有一根細長尖銳的針一點點地往肉里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對尚楚說:「睜眼,看著我。」
他極少用這樣居高臨下式的命令口氣對尚楚說話,任憑強勢的Alpha信息素在封閉空間中散開,尚楚對他的菸草味極其敏感,烏黑的睫毛顫抖著,緩慢地睜開了雙眼,表情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開開門哪我靠!」裡面越不開門,外面的人就越不依不撓,惡作劇一般繼續砸門,「不會真是偷情吧?這麼刺激!」
尚楚腦袋裡的嘈雜聲音還沒有散去,他像是有些恍惚,濃烈的Alpha氣息讓他本能地覺得安全,但又有另外一小半意識像被抽離出了軀殼,反覆對他重複著那些刻薄的言語,他不知道哪邊才是真的,只好對他的Alpha懇求道:「你讓他們別說了,好不好?讓他們別再說了......」
白艾澤喉結攢動,那陣酸楚逐漸蔓延到喉頭,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暴躁地抬腳踹在了木門上,低吼道:「滾!」
靜默兩秒後,門外的兩人不甘不願地走了,尚楚腦子裡的聲音終於消弭殆盡,眩暈感也漸漸散去,他從倒置的空間中回歸,安靜地垂下眼睫。
他不說話,於是白艾澤也不說話,黑板上掛著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針,尚楚在心裡數著,數到第兩百二十一下,他抬眼看著白艾澤,帶著些幾不可察的鼻音,極其小聲地說:「小白,你弄疼我了。」
好像有根細細的魚線捆著心臟,尚楚手裡捏著線頭,只要他輕輕一提,白艾澤的一顆心就被細線纏緊,劇烈地收縮起來。
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終於鬆開了攥著尚楚的手,捏了捏眉心,沉聲說:「抱歉阿楚,我......抱歉。」
「沒事,」尚楚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笑了笑說,「其實也沒那麼疼,我騙你的。」
白艾澤知道尚楚在騙他,他疼的時候從來不說疼,他從來不告訴自己他疼。
「你也拿到校薦名額了對不對?」尚楚熟練地牽出一個新話題,避開他們之間沒說的那些話,「不錯不錯,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
「你呢?」白艾澤問。
「我沒有啊,」尚楚聳了聳肩膀,好似一點也不在意,「簡訊不說了,只有兩個名額,是你和阿堯。」
白艾澤目光閃動:「你已經知道了是不是?」
他是那麼好強又倔強的一個人,如果不是早知道推薦名額跳過了他,他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