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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當時殺了他就好了,如果那時候真的把他殺死就好了......
......
「阿楚!」手腕被人從身後猛地攥住,白艾澤的聲音焦急且嚴厲,「放下!」
尚楚背脊倏地一僵,偏頭看到白艾澤緊擰的眉頭。
「阿楚,聽話。」白艾澤的聲音里有不易察覺的顫抖,「你乖,不要衝動。」
恍惚中眼前的場景和當年有片刻的重疊,尚楚用力閉了閉眼,額角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阿楚......」
他聽見白艾澤在叫他的名字,把他從那個夢魘中剝離了出來。尚楚睜開眼,對白艾澤笑了一笑,手指一松,手中那把刀「叮」地砸在了地上。
白艾澤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把尚楚護在身後,環視一眼當前的場景。
幾個喝醉的男人,幾個人縮在牆角哆哆嗦嗦,一個人蹲在地上瑟瑟發抖,還有一個坐在一地嘔吐物里,眼神渙散。
「有什麼事和我說。」白艾澤淡淡道。
老闆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前站著的少年身上穿的都是牌子貨,一看就很有錢的樣子,於是問:「你誰啊?和他什麼關係啊?」
尚利軍聞言也掀起眼皮,朝白艾澤看過來。
「你不用管,」白艾澤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絲毫情緒,「有事說事。」
「他把我這兒砸成這樣,」老闆看他斯斯文文的樣子,不像尚楚和個痞子似的,於是壯著膽子站起身,摸了塊菜板擋在自己胸前,說道,「怎麼賠?」
「阿楚,」白艾澤偏過頭,「是你砸的嗎?」
尚楚止不住地發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地抖。他原以為自己早就被打磨的無所畏懼,這種場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這間屋子裡所有人加起來都打不過他,他根本沒在害怕。
但是白艾澤卻出現了,在白艾澤身後,「脆弱」這種情緒像是有了自我意識一般,從他的身體深處跑了出來,他根本抑制不住。
「阿楚,告訴我,」白艾澤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是你砸的嗎?」
尚楚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著冷靜,剛想開口說是,就聽見白艾澤說:「不是對嗎?好我知道了,我來解決。」
尚楚張著嘴,愣愣地眨了眨眼。
白艾澤轉頭看著老闆,用非常平靜客觀的口吻說:「既然是你主張他砸了你的店,那麼就該由你進行舉證,請問您能夠出示任何證據嗎?」
老闆壓根兒聽不懂什麼主張什麼舉證的,就知道這男的是和尚楚一夥兒的,於是說道:「操!想逃是吧!這兒好幾雙眼睛看著呢!他剛才還差點殺了老子!」
白艾澤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拍了個小視頻,將現場其他人的醉態全部錄了進去。
「你小子幹嘛!」老闆吼道。
「記錄一下現場狀態,」白艾澤收起手機,「顯然,各位都喝得很醉,不足以提供有信服力的證詞。至於殺人,不好意思,您並沒有死,相反還非常健康。」
「操你媽!」老闆扯著嗓子喊,「不想賠錢是不是!和老子玩這套!你他媽信不信老子......」
「歡迎走法律程序,最好能夠提供店內監控,如果可以的話。」白艾澤彬彬有禮地一欠身。
「操你媽的尚楚!找人來鬧事是吧!老子***個傻逼玩意兒!」
老闆氣急敗壞地啐了一口,紅著眼一拳砸過來,白艾澤輕鬆接住他的拳頭,手腕一擰,老闆吃痛「嗷」地叫了出來。
「我說了,」白艾澤聲音冷了下來,眼底仿佛結著碎冰,「有事和我說。」
「走吧,」尚楚在他身後小聲說,「咱們走吧。」
「好。」白艾澤應道。
「一千塊是吧,」尚楚揪著白艾澤的襯衣下擺,對老闆說,「老子不要了。」
老闆憤憤地瞪著他們,一個字也不敢說。
尚利軍伸著腿坐在一灘紅紅黃黃的嘔吐物里睡了過去,發出巨大的酒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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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酒館,走出去兩條巷子,尚楚還是在抖,白艾澤牽著他的手也無濟於事,他指尖顫的很厲害,白艾澤收緊五指,更加嚴實地把尚楚的手包進自己掌心,安撫道:「阿楚,沒事了。」
「嗯,」尚楚舔了舔嘴唇,「沒事,對了,我能抽根煙嗎?」
「可以。」
尚楚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上,蹲在牆邊,迫不及待地送進嘴裡狠狠吸了一口。
白艾澤也跟著蹲下,什麼話也沒說,就是這麼靜靜地陪著他。
抽完一根煙,尚楚說:「還能不能再抽一根?」
「可以,阿楚。」白艾澤說。
這一次尚楚不再那麼急了,他緩緩地吐出煙圈,看著手指間那一點忽明忽暗的火光,輕輕地說:「你看了那麼多書,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酗酒呢?為什麼有人喝了酒就和變了個人似的呢?」
白艾澤看著他疲憊的側臉,說:「我也不知道。」
「你說正常人也喝酒啊,」尚楚撣了撣菸灰,「喝了酒睡一覺,第二天照樣過日子,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就有人會這樣呢?為什麼呢?」
「不要想了,」白艾澤按著他的後腦,「都別想了。」
「我就奇了怪了,」尚楚轉頭看著白艾澤,皺著鼻子笑,「這到底為什麼啊,怎麼我就他媽遇上這種人呢,白艾澤你說我上輩子得幹了多麼傷天害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