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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艾澤似乎不打算讓他知道,那他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就是挺難的。
白艾澤已經看到了他最真實最不堪最卑微的一面,他明明在意的不得了,還要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繼續做那個熱忱無畏、一腔孤勇的尚楚,真的挺難的。
就好像那層遮羞布被倏地揭開,光與暗裡的兩個尚楚同時出現,他手足無措地想要把那個壞尚楚塞進黑夜裡,但身份被揭穿、面臨開除、身體情況糟糕、必須考到第一名這些事情接踵而來,他手忙腳亂應接不暇,哪頭都顧不上。
好難啊,尚楚。
他看著白艾澤離開的方向,直到上課鈴打響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到教室了嗎?」白艾澤給他發來消息。
「到了啊,」尚楚轉身往學校里走,打字回復道,「今天老秦穿了條大花短褲,可丑了,我和宋堯都要笑死了,你沒見著真是可惜。」
「拍張照我看看。」白艾澤回他。
「不拍,」尚楚笑了笑,低著頭繼續打字,「上課哪兒能拍照,不和你墨跡了,聽課去了啊。」
第95章 錄音
張姨知道白艾澤今天要回來,早早就起來等著,花園外的鐵門沒上鎖,大門也敞開著,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等了老半天,門外終於傳來聲響,她立即探頭一看,白艾澤正從出租上下來。
「艾澤!」張姨激動地喊了他一聲,趕緊跑到門外迎他,拉著他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嘴皮子一動就開始嘮叨個不停,「怎麼瘦了這麼多?看著還黑了點!你這孩子真是的,這都多久了也不回趟家,我聽你媽媽說你在外面租了房子?你長大了有主意了,但也要經常回來看看不是?你媽媽平時忙工作忙這忙那的,好容易回來住幾天,你還都不在!張姨都小半年沒見著你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你!」
「姨,」白艾澤拍拍她的手背,笑笑說,「我也記掛您。」
「你說說你,」張姨心疼地看著他的臉,「又瘦了是不是?非要去那什麼警校,那種地方是人能待的嗎?成天就是訓練訓練,怎麼?是要把你們培養成功夫巨星還是怎麼的?你在學校都吃沒吃飽飯哪都?要我說啊你就不該住校,每天晚上回家來,姨給你頓頓做好吃的,保准把你掉的肉都養回來......」
「沒掉肉,」白艾澤笑著從車上取下背包,再合上車門,「練成腱子肉了,雖然看著瘦了,實際上不掉稱。」
張姨挽著白艾澤的胳膊絮叨個不停,她平時一個人待在這空空蕩蕩的大別墅里,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好不容易白艾澤回來一趟,她像是要把這幾個月沒說的掛念和擔憂一次性倒出來似的。
白艾澤也不嫌煩,耐心地聽著張姨在耳邊嘮叨,偶爾還笑著回她幾句。
「你啊,也不經常打個電話回來,」張姨說,「我又不敢打給你,就怕打擾了你......」
「哪裡有,我不是每周都給您打電話嗎?」進了大門,白艾澤卸下雙肩包,問道:「我媽呢?」
「艾澤。」喬汝南站在二樓,雙手搭著扶梯,毫無感情地叫了他一聲。
白艾澤抬頭,看見她穿著一身裸色的真絲長袍,脖子上戴著一條同色珍珠項鍊,腳上穿的是一雙象牙白色高跟鞋,非常喬總式的裝扮。
她不知道起了多早,這個點就已經畫好了全妝,眼圈上暈染著藕粉色眼影,深黑眼線在眼尾拉出一條纖長的余線。
白艾澤似乎從來沒有見過她卸妝後的樣子,他經常懷疑世界上到底有沒有誰見過喬汝南完全卸下面具後的那張臉,他皺眉問:「您不是病了嗎?怎麼不在房間休息?」
喬汝南淡淡瞥了眼張姨挽著白艾澤的手,又迅速移開目光,想起剛才白艾澤說每周都會給張姨打電話,語氣也冷了幾分,直截了當地說:「我有事問你。」
「您不是病了嗎?」白艾澤再次問道,「應該好好休息。」
「我有事情要問你,」喬汝南也面無表情地重複道,「立即到書房來。」
她咄咄逼人的表現實在不是一個病人該有的,白艾澤隱約猜到了什麼,連鞋也不換,徑直上前一步,仰頭問:「您不是病了嗎?」
樓上樓下的空氣溫度一度降至冰點,任誰也不會看出來這是一對相隔數月沒有見面的母子。
「艾澤,」張姨見氣氛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你媽媽她......」
「張姨,」喬汝南抬手捋了捋頭髮,笑著說,「我有話和艾澤單獨聊一聊。」
張姨一愣,點頭「哦」了一聲,不敢說什麼別的,快步進了一樓自己的房間,關門前朝白艾澤投來了一個擔憂且操心的眼神,白艾澤朝她寬慰地笑了笑,張姨嘆了一口氣,關上了房門。
喬汝南從樓梯上走下來,邁步時真絲長袍貼著她的大腿,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在沙發上坐下,笑著說:「想和你見一面還真難。」
「哪裡,」白艾澤也勾唇一笑,在她身邊坐下,「您的時間才難約。」
喬汝南抿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在通透的玻璃茶几上,聲音不似她平時清亮,有一些沙啞:「既然你這麼珍惜時間,我也不和你做那些累贅的寒暄了。」
白艾澤嘲諷地笑笑,原來她把那些關心和擔憂都統稱為「累贅的寒暄」?
「你向你爸爸求助了。」喬汝南用冰冷的陳述語氣說,「為了那個叫尚楚的男孩,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