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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宛頭暈目眩了一陣。
他轉頭辨認出後面是宋銳近在咫尺的臉,喉頭忽而艱澀地哽住了。
商昊來了一通電話,商老爺子這次病情加重鬧得很大,他讓溫宛今晚拖住宋銳,別讓他去醫院,最好直接別讓他出門。商昊要今晚斷絕一切能讓宋銳見到商老爺子的可能,讓老頭子以為這個流落在外的金孫在他死之前都沒有原諒商家。
溫宛握著電話卻發不出聲音,他無法拒絕。
他果真能下手對宋銳做出這樣的事。
他簡直壞透了。
喝酒並不能使他忘記自己做過的事,相反,他更難過了。
酒精讓他全身上下都感覺熱熱麻麻的,思緒混沌,情緒放大。
宋銳見他眼神不對,正在時刻提防著他又衝上去扒著陽台,緊盯著他的動作不敢放手,下一秒就被溫宛的人猛地撲住了。
溫宛悶頭朝宋銳猛地一撲。他用力地抱住了宋銳。
他本來是想抱住宋銳的肩,後來抱住才發現對方的肩膀過於寬厚而雙手合不攏,於是轉而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變成了整個人掛在了宋銳身上。
宋銳雙手本就掐在他的腰身上,這已經讓他有點走神了,這時候驀的被他溫軟的身體一撲,身體幾乎同時變得僵硬笨拙。
這次的抱抱又有些不同,是溫宛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的那種抱法。
他知道溫宛長不高,但他不知道溫宛整個人這么小只,抱在懷裡就不見了,可以藏起來的那種。
不是小隻,溫宛的骨架比他小,懷裡的身體是纖細柔美的。哪裡都比他精緻可愛,剛剛好地嵌入他的懷抱里,像是嚴絲合縫地嵌合進心臟里一樣。
而溫宛抱住宋銳之後就不肯動了,他連腦袋也不願抬起來,像是松鼠不由分說地纏上了他的大樹。因為姿勢太過彆扭,還自作主張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宋銳腿上。
宋銳心跳隨著他的動作不斷加快幾拍,他耳廓都有些發紅了,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假裝自己很自然地摟住了懷裡的月亮。
沒有人說話。溫宛不解釋,他表現得已經夠差勁了。仿佛他這樣一直不說話,宋銳就看不出來他今晚的反常一樣,也不會追問。
宋銳確實不會問。從認識的第一天起,他由始至終沒有對溫宛表現過懷疑,他像是能容納溫宛的一切。
反正宋銳就快要走了,讓他最後抱一抱吧。
溫宛忍得辛苦。他的鼻子發酸,喉嚨哽住了,想哭又一點也不敢哭。他的宋銳很好,順從而安靜地任他抱著,從不追究原因。
這一抱就抱得有點久。
溫宛想著,再多一秒鐘就好。
抱著他的大個子突然有了動作。
溫宛還以為他要做什麼,結果宋銳只是把他抱抱好,然後小幅度地,輕輕搖晃起他的身體來。
像在安撫受委屈的小孩的動作。大兔子抱著小灰狼,輕而慢顛著腿,順帶著坐在上面的人也輕輕柔柔地晃著。那是一種使人十分安心和舒服的頻率,安靜地撫慰著他。
他的懷抱又大又溫暖,像豎起了一堵用安全感做成的圍牆,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這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最安全的巢穴。
這裡沒有別的東西,有的只是來自於他的無聲而笨拙的溫柔。
他需要的。沒有根據,宋銳無端地覺得,他需要的。
因為一直都把自己放在照顧人的位置上,給人一種錯覺,他好像從來就不需要被別人照顧,他生來就是照顧人的那一方。
不是的。他愛著月亮。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他的月亮變成了小可憐,落在了他懷裡。
他要小心翼翼地一直這樣抱著他。不被別人搶走他。
他本來是能控制住的,溫宛想。或許是酒太上頭了的緣故,又或許是宋銳哄小朋友的動作太過溫柔,輕輕地顛著他的身體,溫宛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如果宋銳沒有哄他的話,他是能控制住的。
太犯規了。溫宛這樣想著,還是趴在他肩膀上,想著就破例這一次,允許自己偷偷地掉了兩顆眼淚。
他邊紅著眼圈又一邊有些懊悔,這算什麼事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原來他在宋銳面前有這麼多眼淚可以掉。理智告訴他該見好就收了,另一半自己卻賴在宋銳身上不肯走。
宋銳太好了。他的宋銳太好了。
溫宛小心地蹭了蹭,把眼角的濕潤偷偷揩在宋銳的粉色兔子睡衣上。
他感覺到宋銳放在他身上的手離開了,下一秒,溫熱的手掌落在他臉上。宋銳動作放輕,把他的臉掰過來對著自己。
他現在坐在宋銳身上,因而宋銳可以很輕易地把他擺弄成想要的姿勢。
那點濕潤已經被他蹭掉了,看起來好像沒事發生過一樣。但兩人離得近,宋銳看見了他被打濕的睫毛,他的眼神也是濕漉漉的。
溫宛這時候腦袋發昏,反應慢了一拍。對面已經靠近了他,宋銳的手掌扶在他的腦後,是堅定又不容他後退的姿勢。
在他靠近溫宛的眼睛之前,一隻突然出現的手啪的一聲捂住了他的嘴,用力把他推開了。
又來。上次就被舔過一次,他又來。
「傻子。」溫宛嘟囔著,表達出對他的不滿。從上次他就看不過去了,怎麼會有人這麼傻。他自己湊上去,「嗒」的親了一下宋銳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