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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來耿游總算是演出了幾分角色的感覺,一直到凌晨,最後這段最難發揮的戲終於演了出來。結束時工作人員連同演員都累得夠嗆,連平日裡精力充沛的賀臣澤眼底下都有一團烏青。
殺青宴提前就定好了酒店,敬完酒後賀臣澤大衣披在座椅上,裡面穿著紳士的三件套。他走到台上講話,一改平日裡的嚴肅,「感謝大家這段時間以來的付出,我們這個戲中間也經歷了一些小波折,大家都很辛苦……」
時鶯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初遇時那個賀臣澤,他當時雖然已經成熟,但身上還帶著幾分少年意氣,每每拍戲時都讓人移不開眼。
她不經意地抬頭,恰好男人的視線就跟她的對上。
好像跟以前無數次對視沒什麼區別,又好像中間夾帶著太多太多,像隔了一層霧。
賀臣澤下台後,製片人副導和主演等都要上台講話。不一會兒輪到耿游,按理來說他平時最討厭的應該就是賀臣澤,這會兒要分開他眼睛都紅了,別彆扭扭地說,「希望和賀導還有合作的機會。」
但據時鶯觀察,賀臣澤似乎沒這個想法。
耿游之後是時鶯,她這種殺青宴參加得不少,客套的話隨口就來,順便感謝了一下賀臣澤,「謝謝賀導來救場,因為你這部電影才能順利完成。」
賀臣澤坐在台下,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兩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合在一起,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時鶯本來說的是客套話,誰知道下台後賀臣澤問,「有謝禮嗎?」
她眯眼看他,覺得他真不要臉,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賀臣澤眼底浮上笑意,「你剛說要感謝我,總不能下了台就翻臉不認人。」
時鶯等著他提要求,她以為賀臣澤要提複合又或者說一些過分的,誰知道等了幾分鐘,身旁的男人輕聲說,「答應我個要求吧,回去之後別不見我。」
她微怔。
賀臣澤不是不會妥協、不會折腰,知道了失去她的滋味,但凡一點過分的要求他都不敢提,生怕這段時間的緩和失了效。
時鶯沉默,似乎是答應了他的要求,之後全程都沒怎麼說話。
回酒店前,耿游矯情地揉著眼睛,走到時鶯面前想要抱她,手還沒伸出來就被賀臣澤攔住。
他的情緒還沒表達出來,一下子被迫剎車,臉上還殘留著不舍的表情。賀臣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拍戲的時候沒見你這麼認真。」
時鶯在原地停留了幾秒鐘,直接無視他們繞路走了。
回到曼都後時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賀臣澤,她拍完戲就在家裡休息了一段時間,每天宅在家裡鍛鍊讀書,甚至還出去旅遊了一趟。這段時間裡,賀臣澤定時發去問候,時鶯有時回有時候不回。
直到年末要參加頒獎禮時,時鶯才主動給賀臣澤發了條消息,「星期天我要參加頒獎禮。」
這個獎項含金量很高,對於時鶯的意義也是不同的,而她特意通知賀臣澤,這代表著什麼不言而喻。
她說得很隱晦,賀臣澤收到消息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的出神,盤著青筋的大手摁在桌子上,慢慢留下一個掌印。他重複看了好幾遍,確保自己看到的內容無誤後才給時鶯打了個電話。破天荒的,她接了。
但時鶯沒開口,最後是賀臣澤先掀唇,「我一定會到。」
他承諾完仍舊捨不得掛斷電話,於是兩個人都沒說話,只有呼吸聲在電話線間交纏著。許久,賀臣澤說,「沈姨想你了。」
這話,總有拐彎抹角地說想她的意思。
時鶯「嗯」了一聲,「你呢?」
他沒直接回答,低低笑了兩聲,「去見你的前一天晚上,我可能會睡不著覺。」
直到電話掛斷後,空氣里都充斥著奇怪的粉色因子。
時鶯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但她知道不論賀臣澤日後變成什麼樣,她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她不會重蹈覆轍。
頒獎禮當晚,時鶯身著一襲黑色露肩長禮服,纖長白皙的雙腿從車內邁出來。她從容地面對著鏡頭,氣質比從前還要清冷出眾,吸引了在場所有的目光。
走完紅毯進入內場,時鶯等了又等,直到拿到獎項後也沒等到那個想要看見的身影。
第69章 野火(4) 你有案底。
時鶯臉上的笑意已經淡得看不見了, 她在台下又坐了會兒,面前的酒水浸在晦暗不明的燈光下,一片光明一片陰影。
她手上的獎項雖然算不上重量級, 卻是她從前在賀臣澤面前立過的目標, 或許他不記得了, 那時候她就已經跟他約定過一同站在鎂光燈照亮的舞台上。可如今, 她仍舊一個人,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
時鶯被欺騙了, 她好像突然清醒過來。她唇角突然帶上幾分譏諷的笑意, 不知道在嘲諷誰。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對賀臣澤抱有希望。
所幸,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頒獎禮結束後, 時鶯披著羽絨服上了車, 露在外面的肌膚因為被寒風侵蝕的緣故, 還泛著幾分紅。
許婷把保溫杯遞過去,「時鶯姐……」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時鶯的臉色,「三個小時前,賀導給我打了電話, 他臨時有重要的事來不了了。」
原以為時鶯會質問會不滿, 但是她根本沒做出任何的反應,只淺淺地應了一聲,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