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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時鶯沒動。婦人緊張地看向賀臣澤,「賀先生,我也不知道你們會在這,不是故意和她碰面的,您……您先前答應我們的事,可一定要做到啊。」
時鶯頓住了,偏過頭不敢置信地看向賀臣澤,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來找過自己?那為什麼沒告訴她?而且聽他們話里的意思,似乎還存在著一筆交易。
她有些生氣,但一句話沒說。
但越是這種沉默,越是讓賀臣澤心裡不安,「你聽我解釋。」
「你讓我一個人冷靜一會兒。」
他想追,又不敢追,怕時鶯生氣,又怕她冷靜完就不要他了。事實上這個決定也是他掙扎許久做下的,見面前的婦人還忐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賀臣澤揉了揉眉心,「找個地方,我們單獨談談。」
談到一半,賀臣澤收到了時鶯的電話,對方的語氣很冷淡,「我冷靜完了,你過來見我。」
賀臣澤怔了一秒,轉而對女人說,「到時候再聯繫你。」
時鶯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賀臣澤進來後沉默了半晌,隨即啞著嗓子說,「鶯鶯。」
「她早就來找過我,但是並不是很想認回我這個女兒是嗎?」
他的表情有些錯愕,時鶯知道自己猜對了,「然後呢?她是找我來借錢的?你給了?」
賀臣澤拿這麼聰明的時鶯沒有辦法,他原本還想著編個謊話,讓她媽媽認她,沒想到她猜到了真相。
事實上這並不難猜,一般的父母見到自己多年沒見的孩子,一定會激動的吧。可是那個女人臉上只有慌亂,害怕女兒的出現損害到她的利益。
時鶯嘴角掛著諷刺的笑意,她沒想過和親生母親重逢是以這樣的場景。
「她兒子生病了,想讓你幫她。」
賀臣澤還記得當時婦人的醜惡嘴臉,當時無意間知道她來找時鶯的時候,是賀臣澤幫忙處理的。他本來就沒收到來自家庭的善意,於是也理所應當地將她往壞里想,直截了當地問她需要多少錢。
又或者該這麼問,需要多少錢才能不去打擾時鶯安穩的生活。
可人性,到底比他想像得還要不堪。
時鶯眼角掀開一片猩紅,真相比想像更加殘忍,那個孩子是孩子,她就不是了嗎?她又做錯了什麼?她幫親生母親拖延時間,好讓對方順利逃跑,可是那人走了之後,連一句問候都沒有。
接著,她又聽見男人說,「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病,是尿毒症,醫藥費高不說,還需要移植腎臟。」
賀臣澤語氣不忍,沒有繼續說下去。
「所以她想讓我去做配型?」她語氣仍舊冷淡,可仔細聽嗓音都是顫抖的。
時鶯簡直不敢相信,電視劇里才會上演的情節竟然真真切切地發生在她身上。難道她的健康就不是健康了?時鶯身體也跟著顫抖著,賀臣澤過來抱她,她緊緊摟著對方的腰,溫熱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衣服。
她一定很無助,要不然抱他的手不會那麼緊。
時鶯原本想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不需要你的自以為是,更不喜歡被欺騙的感覺。可是她發現自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是真的痛不欲生,賀臣澤太了解她了,她寧願賀臣澤一直欺騙自己,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雖然欺騙了她,但他的做法確實是她想要的。
「賀臣澤。」她哽咽。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是他沒考慮周全,讓她撞見了這件事。
時鶯原本還能受得住委屈,聽到男人溫柔的嗓音,她心口的不滿一下子滲了出來。
「為什麼我那麼愛她,她這麼多年連來看我都不願意?為什麼她拋下我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現在卻那麼疼愛別人?」
可是世界上很多事沒有那麼多道理可講,都說父母的愛無私,可不是每個父母都會無條件地去疼愛孩子。
「鶯鶯……」
「我好難過。」
那份難過是來源於愛,她對母親有愛才會這麼痛,換成那個家暴的男人,她心裡就只有厭惡和恨。可是媽媽不一樣,如果她一直不來找自己,至少還能騙自己出了什麼意外,其實她還是愛自己的。
現在,自我欺騙失了效,女人的出現讓時鶯知道了世界究竟有多殘忍。
「我知道。」賀臣澤說,一隻手揉著她的頭髮。
他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期待對方愛自己,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去愛對方,可最後對方卻對他們一點愛都沒有。
他知道,所以才擅作主張。
賀臣澤鬆開她,半跪在她身前,輕聲說,「你就當今天這一切都沒發生過,都交給我處理好嗎?」
時鶯感覺呼吸的空氣都帶著刺,她艱難地吸了口氣,「好。」
男人輕柔地吻去她臉上的眼淚,像在虔誠地吻著他的國王,「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再擅作主張,更不會讓你掉眼淚。」
第77章 復燃(4) 田螺姑娘。
賀臣澤出院那天, 岑欲也來了,還難得給他帶了一籃水果。他低頭看了一眼,語氣帶著幾分譏諷, 「股票漲了你知道買了, 我出院你知道帶水果了?」
時鶯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還很少見賀臣澤這樣懟人, 怎麼這兩個人湊在一起感覺就像是幼兒園小孩打架。
「給你水果就不錯了,還挑呢。」很顯然, 岑欲根本沒因為上次自己造謠的事而心虛, 該針對賀臣澤還是針對,「你這苦肉計演得好, 嘖, 給自己扎了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