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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霧歡快應下:「好的。」
從樓下回到房間,林朝霧找出藥瓶,擰開瓶蓋,將兩粒膠囊倒在瑩白掌心,混著冷開水咽了下去,正打算放下杯子去換衣服時,餘光瞥見三角鋼琴架上的朝霧草。
薄光穿過落地窗照進室內,白色三角鋼琴陰影成體照在粉色牆壁上,擺在正中間的那盆朝霧草在金色的光線下脫去了死氣沉沉,顯得生機勃勃,頂端處還抽出了淺青色的嫩芽。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林朝霧放下杯子,低頭吻過朝霧草抽出的新芽,輕聲:「姐姐,我是不是該試著去相信他人?」
試著跟自己和解,去熱愛這個世界。
朝霧草葉子晃了晃,拂過林朝霧鼻尖,酥酥麻麻的癢,像在說是。
你該去熱愛這個世界,該試著走出黑暗,去擁抱炙熱帶著希望的太陽。
樓下。
林朝霧回到房間後,祁修起身走進廚房。
江家別墅的廚房分為中西餐兩個區域,黑曜石中島台上廚具擺放整齊,進門左手方是鑲嵌式雙開門冰箱,空間很大,廚師傭人加起來三四個人,再加上忽然進來的祁修也不顯得擁擠。
正在給廚師打下手的傭人看見祁修進來,互相對視一眼,要知道自打江琴心病癒出院後,這位大少爺可是從不踏進廚房一步,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有人問祁修:「小少爺,您進廚房有什麼事嗎?」
祁修走到洗菜池旁,修長手指將長T袖口一圈圈上挽,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手生得好看,指節纖長,腕骨凹凸有致,做這個動作時,分外賞心悅目。
祁修擰開水龍頭洗手,順便回答傭人的話:「養狐狸。」
一眾人大眼瞪小眼,沒懂祁修這話什麼意思。
小少爺什麼時候養了只狐狸?
祁修低頭切肉,唇角上揚:「這狐狸比較挑食,得我來做飯,她才吃。」
眾人:「……」
忽然明白了什麼,又像什麼也沒明白。
祁修做完最後一道菜,洗手端盤出來,正好看見林朝霧換完衣服從樓上下來——
身量高挑的少女穿著敏德的男生校服,白襯衫,黑長褲,烏髮束成高馬尾扎在腦後,豎條紋的灰色領帶松垮繫著,白襯衫領口解開,露出一對漂亮鎖骨,鎖骨往上,是線條完美的雪白天鵝頸。
「你怎麼不穿女生校服?」祁修移開視線。
林朝霧臂彎里搭著校服外套,慢吞吞下樓,聽見祁修這話,眉微皺:「誰他媽要穿那娘們唧唧的東西。」
「……」
合著您老是男扮女裝唄。
林朝霧拉開椅子坐下,看見桌上由墨綠色陶瓷餐具裝著的一菜一湯,是京醬肉絲和紫菜蛋花湯,絲絲縷縷的白霧向上漂浮,一窩蜂似地鑽進林朝霧鼻尖,誘人香味兒勾得她五臟廟嗷嗷直叫要乾飯。
林朝霧正準備動筷吃飯,想起在清河鎮時,祁修跟自己吹牛逼說他做菜很好吃,忍不住出口損他:「弟弟,你就拿這兩個菜來敷衍我?」
祁修把筷子塞進她手裡,翻了個白眼:「愛吃不吃。」
「吃。」
乾飯人不乾飯,對不起自己的胃。
林朝霧拿著筷子就開吃,不得不說,祁修手藝是…真的好,完全能媲美陳渡了。京醬肉絲肉質鮮嫩,還帶點兒蔥絲的清香,紫菜蛋花湯,沒一點兒腥味,特別好喝。
「弟弟。」林朝霧咽下嘴裡食物,叫他。
祁修也在吃飯,抬眼:「嗯?」
林朝霧用湯匙舀起一勺紫菜蛋花湯喝下,對祁修豎拇指:「你這手藝不錯,要不趕明兒我給你投資開個飯店?」
「你躺著收錢嗎?」祁修輕嗤。
林朝霧飯量不算大,再加上常年跳舞,需要計算卡路里進食,她幾乎沒怎麼動過碗裡米飯,只吃了幾口菜,就抱著一碗湯慢悠悠地喝。
「你怎麼跟陳老闆台詞一樣?」她有些不滿,開始碎碎念:「我給你們投資開飯店,這叫雙贏,懂嗎?」
祁修用公筷給她夾菜的動作一頓,眉梢微挑,瞭起眼皮沒有溫度看著還在碎碎念不停的小狐狸,嗓音壓低,帶點兒冷意:「陳老闆,是誰?」
小狐狸回答很快:「陳渡啊,你們見過的。」
祁少爺不咸不淡哦了一聲,把盤子裡最後一筷子肉絲夾到自己碗裡。
林朝霧一低頭注意到菜盤裡只剩下蔥絲和醬,僅剩的肉絲已經不翼而飛,她看著祁修問:「肉呢?」
「你不是吃飽了嗎?」祁修懶懶抬眼。
林朝霧:「誰說我吃飽了?」
祁修擱下筷子,扯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擦去唇角殘漬,動作優雅,賞心悅目。他丟掉紙團,目視林朝霧:「那還有閒工夫跟我嘮嗑?」
「……」
林朝霧深呼吸一口氣,在內心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不和小屁孩一般見識,又低頭解決碗裡僅剩的小半碗紫菜蛋花湯。
他們這一輩自小起就請了禮儀老師來教,林朝霧吃飯動作很慢,湯匙舀起一勺湯,貝齒輕咬陶瓷湯匙,舌尖微勾,湯汁入喉,紅色的唇瓣沾染水意,更加鮮艷欲滴。
像是開得正盛的玫瑰。
祁修視線不自覺停留在林朝霧臉上,老人常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林朝霧的美不僅是骨相美,那幅皮囊也是頂頂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