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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霧的月亮墜落了,她的世界也再沒了光。
林朝霧從夢境醒來,眼神迷茫看著頭頂粉色天花板,耳邊似乎還迴蕩著南迦死前撕心裂肺的喊聲,她拼了命地對她說:「木木,快點跑。」
林朝霧在床上躺了很久,拿過枕邊的手機一看,凌晨四點。鹿珥等人都睡得很熟,安靜的宿舍只有她們淺淺的呼吸聲響起。
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覺得嗓子有些疼,煩躁的情緒不受控制,像一隻即將破籠而出的野獸,要吞沒她所有理智。
林朝霧輕手輕腳爬下床,找出一瓶礦泉水,又從背包里翻找出一個印著一連串英文字母的白色藥瓶,熟稔地擰開瓶蓋,往掌心裡倒了幾粒膠囊,混合著冰涼的礦泉水灌了進去。
藥物似乎起了作用,林朝霧煩悶的心情也平靜了不少。
她拉開椅子坐在桌邊,用手去撥弄已經有些枯黃的朝霧草葉子,臉枕著手臂趴在桌上,盯著朝霧草閉上眼,輕聲呢喃:「姐姐,木木想你了。」
她知道,南迦回不來了,她的月亮,她的姐姐,永遠留在了那個暴雨夜裡。
早上六點半,晨曦的第一縷光穿過玻璃窗照進室內,整個屋子都變得亮堂起來,不知道是誰的鬧鈴聲響起:「新的風暴已經出現/怎麼能夠停滯不前/穿越時空竭盡全力/我會來到你身邊——」
林朝霧四點醒來後,趴在桌子上睡了個回籠覺,直到聽見童年記憶迪迦奧特曼的主題曲《奇蹟再現》,身體湧現出一股正義感滿滿的力量,瞌睡蟲也被瞬間趕跑。
奚茵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把鬧鈴關掉,低頭對上林朝霧的眼睛,打了個哈欠:「早安。」
「早。」林朝霧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頸,起身走到陽台洗漱。
鹿珥和唐詩恬也陸續醒來,唐詩恬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沖奚茵發火:「奚茵,你能不能把你那個鬧鈴給換了?每天早上都從迪迦奧特曼的主題曲醒來,我還以為我要去拯救地球了。」
「…你不覺得這首歌充滿了元氣嗎?」奚茵嘴裡塞滿了泡沫,口齒不清地反駁唐詩恬。
唐詩恬冷笑一聲:「呵呵。」
短暫小插曲一晃而過,林朝霧一行人洗漱完畢,各自坐在桌前擦臉打扮,唐詩恬是第一個出門的,臨走前和還在梳頭髮的鹿珥說:「鹿珥,別忘了把你給我做的作業都帶上。」
「好。」鹿珥點頭應下,低頭整理桌上的卷子和練習冊。
一旁的奚茵見這情景,忍不住出聲替鹿珥打抱不平:「唐詩恬,你不會自己做作業嗎?還讓鹿珥幫你做?」
正往外走的唐詩恬腳步一頓,一抬下巴,眼神輕蔑看著低頭不語的鹿珥:「這是我跟她的事,輪得著你指手畫腳嗎?」
「而且——」唐詩恬笑得跋扈,「鹿珥是自願幫我做作業的,不信你問她。」
唐詩恬眼神凌厲看向鹿珥,鹿珥腦袋埋得更低,聲音細如蚊蠅:「是,我是自願幫詩恬做作業的。」
奚茵見鹿珥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再出言幫腔。
唐詩恬大獲全勝,臉上表情也更加囂張:「鹿珥,你記得再順便幫我去校外買份早餐帶來教室。」
「好的。」鹿珥乖巧點頭,一點兒也不敢反駁唐詩恬。
唐詩恬對此很滿意,正要帶上門離開寢室,迎面砸來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她驚叫一聲:「啊!」
礦泉水瓶沒砸在唐詩恬身上,而是穩穩落在她腳邊。
唐詩恬緩過神來,滿臉憤怒地瞪著林朝霧:「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看你不爽。」林朝霧靠著椅背,姿態鬆散,一雙漂亮的狐狸眼眼皮懶懶地覷著唐詩恬,「鹿珥是你媽還是你爹?又得幫你做作業,又得給你買早餐?要不你改口叫她媽得了?」
「你——」唐詩恬正想反駁林朝霧,可一對上她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窗外天已經大亮,金色的薄光偷溜進室內,少女一張美艷的小臉隱匿在光影交界處,側臉輪廓線條分明,她唇角漫不經心的牽起弧度,像在笑,可那雙漂亮的狐狸眼沒有一絲溫度。
唐詩恬心尖一顫,冷意從脊骨爬上腦門,只呆呆的傻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旁邊的奚茵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居然有人能把唐詩恬這個素日在寢室里張揚跋扈的大小姐堵得說不出來話!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大佬的威力嗎?!
奚茵一臉崇拜地看著林朝霧,腦海里的Q版小人使勁揮舞著手裡的螢光棒,瘋狂為林朝霧打Call:「姐姐加油!姐姐沖呀!」
林朝霧起身走到鹿珥桌前,拿起寫著唐詩恬名字的卷子又走到她面前,把一疊卷子拍在唐詩恬臉上:「下次再叫別人幫忙時,記得先叫一聲媽——不然誰有義務幫你?」
「你…你給我等著!」唐詩恬紅眼瞪著林朝霧,抱著自己的卷子哭著跑開。
林朝霧看著唐詩恬跑遠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像唐詩恬這樣欺軟怕硬的人,也只能欺負像鹿珥南迦那樣的傻白甜,一遇上比她更狠的人,半個屁都放不出來。
「朝霧,你太牛了!」奚茵沖林朝霧豎起拇指,星星眼地看著她:「唐詩恬居然都被你懟得說不出來話,你要不收我當小弟吧?」
「過獎。」林朝霧拉開椅子坐下,故作深沉道:「我不當大哥好多年,你另擇高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