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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修摸出一看,是一袋沒吃完的瓜子。
剛在做筆錄時,王博文順手又塞進了他褲兜里。
看著手裡的半袋瓜子,祁修又想起剛遇見的那姑娘,她不笑時,整個一厭世少女,捉弄人時,眼底又透著狡黠的笑意,活像一隻偷腥成功的狐狸。
真他媽有趣。
祁修唇角翹起,把包裝袋裡僅剩的瓜子倒在手掌心,又把空包裝袋扔進垃圾桶,磕著瓜子往小巷走。
等到巷口,祁修手裡的瓜子已經吃完,他長腿一跨,坐上摩托車,鑰匙插進鎖匙,一擰車把手,重機車油門發動的「轟轟」聲淹沒在夏夜的晚風裡。
望京距離清河鎮有一百二十公里,等祁修把車停在玫瑰園的停車場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一刻,歐式風格的獨棟別墅燈火通明,偶爾還能聽見一兩聲蟬鳴啼叫在安靜的夜裡響起。
祁修父母早年離異,他被判給母親江琴心撫養,因為母親是世界級女高音家,常年在外開巡演,一年到尾基本見不到人,祁修自上小學起就跟姥姥姥爺一起生活。
平日這個時間,兩位老人早就睡下了,偏今天二樓還是亮著燈。
祁修一進門就聽見他姥爺江文彬中氣十足的聲音:「阿修房間裡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全部都給我搬走,包括這狗籠。」
看這架勢,是打算把他掃地出門啊。
于慧雲一轉頭看見站在樓下的祁修,招呼他上樓:「阿修回來了。」
祁修邁步上了二樓,看著他養的那條德牧垮起個狗臉趴在門口,一臉可憐樣,好像真應了祁修心中猜想,他姥姥姥爺要把他趕出家門。
「不是,」祁修看一眼把自己東西一一搬進對面臥室的傭人,問于慧雲,「姥,你是打算把我趕出家門嗎?」
「你在外野糊塗了?」于慧雲丟給他一個白眼,解釋道,「你林家姐姐要回國讀書,你姥爺早年受了他爺爺的恩,前不久人去世臨終託孤給你姥爺,你姥爺答應了照顧人小姑娘,恰好你房間坐北朝南,採光不錯,打算在她住進來前翻新裝修一下,你就換個房間睡,也不礙事兒。」
祁修一聽這話,氣笑了:「要不我帶著披薩直接去睡大街,好給這位鄰家姐姐挪個更寬敞的地兒。」
正指揮傭人搬東西的江文彬聽見這話,回過頭看一眼祁修,點頭說:「也行,你要不就領著你養的狗出去睡大街吧。」
「……」敢情他不是親生的,是垃圾箱撿來的唄。
于慧雲見祁修沒吱聲,怕這事兒會讓他記恨上人姑娘,叮囑道:「我跟你說,你姥爺可是受了人爺爺天大的恩情,人姑娘住進來,你可別欺負人家,知道不?」
「我敢?」祁修笑了聲,指著自己快被搬空的房間說:「這人還沒住進來,我都要給她騰地方了,真要住進來,我要是欺負她,你和我姥爺不得給我來頓男女混合雙打?」
「如果你現在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江文彬接了話茬,又問:「你又跟王博文去哪鬼混了,這麼晚才回來?」
祁修跟沒骨頭似的靠在走廊護欄上,語氣玩世不恭:「出去溜達了一圈。」
江文彬橫他一眼:「你給我收斂點兒,別帶壞了你林家姐姐。」
「那別讓她住咱家唄。」祁修挑了下眉,閒散道,「免得我帶壞她。」
江文彬瞪他:「那你可以領著你養的狗,先給我滾出去。」
「當我沒說。」祁修扯了下唇角。
第4章 你爹我等著
林朝霧有快三年沒回過望京了,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時,她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直到一輛綠黃色計程車停在林朝霧面前,司機探出頭來問她:「姑娘,坐車嗎?」
「坐。」林朝霧回了神,對司機報了目的地:「去敏德私高。」
司機下車幫林朝霧把行李放進後備箱,還熱情地給她拉開后座車門,林朝霧坐上車後,正好看見手機里唐禮南給她發的消息:「到望京了嗎?」
林朝霧回:「到了,正在計程車上。」
唐禮南:「行,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林朝霧:「好。」
林朝霧收起手機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遠處CBD高樓鱗次櫛比,直聳入雲,環形高架橋上車流擁堵,汽車鳴笛聲接連響起,在烏雲沉沉的暮色下,匯成一曲望京獨有的樂章。
恰好此時車子上了高架橋,司機看著堵得不見頭的車群,打算說點兒什麼打發時間,一抬頭看見車內後視鏡,微微一怔。
少女一張白淨漂亮的臉蛋映入視野,車窗外光影迷離,在她深邃眼窩落下淡淡淺影,眉骨高挺,眉眼很是英氣,偏又生了雙魅惑人心的狐狸眼,她的美是介於兩性之間,既有少女的嫵媚,又有清澈的少年感。
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視線。
司機收回視線,又轉移話題和林朝霧侃天侃地:「這都開學好幾周了,你才去學校報導嗎?」
雖說離開望京有三年之久,林朝霧對於望京計程車師傅這牛逼的聊天本事還是記憶猶新,記憶里好幾次坐車因為和出司機聊天扯地,導致師傅沒注意到目的地已到,拉著她往前跑了好一大截。
對此,林朝霧只淡淡地回:「對。」
林朝霧態度淡然,可不妨礙司機師傅的熱情,一路拉著林朝霧從晚高峰堵車聊到最近這幾年望京的飛速發展,在她下車前還給兩人話題來了個總結——生在新中國的孩子們可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