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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林暮生頗為失望地對林朝霧撂出他的經典台詞:「朝霧,你真的越來越讓哥哥失望了。」
「那您失望著唄。」林朝霧往椅背一靠,打了個哈欠,跟祁修說:「弟弟,別忘了叫他們賠餐具的錢。」
「好的,姐姐。」祁修應得很快。
他使了個眼色,讓傭人攔下要離開的宋瓊詩母子。
林暮生回頭,瞪著祁修:「祁修,你什麼意思?!」
「砸了我家的東西,欺負了我家的人,不給點兒賠償費怎麼行?」祁修插著兜走了過來,拖腔帶調的,「看在你們跟林朝霧有血緣關係份上,給你們打個八折。」
「你——!」林暮生想要發火,宋瓊詩按住他。
林暮生深呼吸幾口氣,又拿母親沒有辦法,直接往外走了。
祁修拿出手機,沖宋瓊詩挑眉:「阿姨,微信還是支付寶?」
林朝霧接了話:「現金支付也行。」
「……」宋瓊詩掃了錢給祁修,看著閉眼靠著椅背的少女,心中作痛,那是她的女兒啊,如今卻不認她。忍不住說:「朝霧,媽媽有空再來看你。」
「別來。」林朝霧睜開眼,語氣淡漠:「我還想多活兩年。」
宋瓊詩眼睛又開始紅了,囁糯著唇想要說話:「朝霧——」
這一聲叫得是一個婉轉,林朝霧只覺頭皮一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祁修,錢收了,就送客。」
「阿姨,您請。」祁修下了逐客令。
宋瓊詩一步三回頭,嘴裡還念叨著:「朝霧,媽媽和你哥哥是盼望你回家的。」
盼望她回家?
林朝霧抬手揩去眼角濕意,只覺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支著臉笑出了聲。
如果真的盼望她回家,她在翰辰高中遭受非人折磨,心心念念等待哥哥和媽媽來帶她回家時,他們又在哪?
她的媽媽在跟親朋好友宣曜自己一雙優秀懂事兒女,她的哥哥在陪著宋芊凝上下學。
惺惺作態。
噁心。
太他媽噁心了。
林朝霧臉色蒼白,唇瓣發抖,連同著整個身子都顫慄得不像話,她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脊骨爬上後背,又向四肢蔓延開,胃裡泛起一陣陣噁心。
林朝霧蹭地一下坐直身體,手指緊抓著桌沿,指尖微微泛白,另只手抓緊衣領,腦袋朝下,忍不住乾嘔起來。
「林小姐——?」傭人的驚呼聲響起,想要上前去扶她。
林朝霧甩開來人的手,聲音帶著濃濃戾氣:「少管閒事。」
傭人訕訕收回手,不知所措。
祁修正在點宋瓊詩轉的錢,一轉頭看見扶桌乾嘔的林朝霧,他立馬兒走了過來,臉色沉重看著緊抓著衣領,不停乾嘔,卻什麼都沒吐出來的林朝霧。
少女明艷漂亮的臉蛋蒼白如紙,唇色也泛著嚇人的白。她像是吐夠了,無力靠著椅子,頭髮垂下,遮住一半的臉,露出尖俏的下巴。
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林朝霧——」祁修半蹲下身,仰頭看著她,語氣溫柔:「你生了什麼病?」
林朝霧沒說話。
祁修看著沉默的少女,她閉著眼,眼睫很長,在漂亮臉蛋拓下淡淡陰翳。
林朝霧是真的生得很漂亮。
可她的美在祁修認知里,應該是明艷的,甚至可以說是美得張揚恣意。
她不該露出這樣的一面,頹喪、脆弱,像是沒有生氣,失去了水分的玫瑰。
祁修想起林朝霧才住進他家那晚,家裡三個長輩無一不叮囑他,一定要對林朝霧好一點兒,她太可憐了。
彼時的祁修不以為然,還覺得林朝霧的出現影響了他在家裡的地位。
此刻祁修方才驚覺,林朝霧那張恣意放肆的面具下藏著怎樣的辛酸可憐,宋瓊詩和林暮生是她的血脈親人,可她對他們很是牴觸,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卻又因為他們情緒崩潰。
她在意家人,又逼迫著自己不去在意。
兩種極端情緒交匯下,讓林朝霧本就容易崩潰的心理防線,在看見宋瓊詩和林暮生時,一朝崩塌。
還有,她生了病。
可到底是什麼病?
「弟弟。」林朝霧抬起眼,神情是一貫的散漫,笑嘻嘻道:「賠了多少錢,給我分點兒唄。」
少女笑意明艷,可配上那張蒼白的臉蛋兒,怎麼看怎麼違和。
祁修不喜歡林朝霧這樣笑,她該是狡黠的狐狸,是恣意綻放的玫瑰,不該是如今這樣頂著一張蒼白的臉,笑得虛偽來掩飾自己的悲傷。
「林朝霧。」祁修忽然叫她。
林朝霧眨了眨眼:「叫姐姐幹嘛?」
「你以後不想笑,就別笑。」祁修抬指把她嘴角上揚的弧度壓下,點漆似的眸看著她:「想哭就哭,天塌下來,還有我在。」
林朝霧愣了一下,打掉祁修的手:「你是我的誰?」
祁修也陷入沉思,他算林朝霧的誰?
「這樣吧。」祁修想了許久,說:「你認我當大哥,以後我罩你。」
林朝霧:「……?」
林朝霧以為自己聽錯了,「祁修,你再重複一遍。」
「林公主——」祁少爺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指著自己的臉說:「認我當大哥,是你賺了。」
第27章 你怎麼這麼容易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