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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修不得不感嘆一聲江琴心女士真不愧是著名女高音家,就這一聲尖叫,他耳朵都疼個好幾天。
「她回了趟林家,被人推下水,我帶她過來洗澡換衣服。」祁修簡單明了向江琴心敘述了整個事件經過。
「這樣啊,」江琴心說,又感覺哪不對勁,問祁修,「你帶木木去你公寓洗澡?」
「對。」
得到肯定答案,江琴心越發覺得哪裡不對勁了,她讓祁修先別掛斷電話,退出通話界面,點開跟江隨舟的聊天記錄看:江隨舟:「江琴心女士,或許過完今晚,您會多一個親人。」
起初江琴心看見江隨舟發來的這條消息,以為他說的是即將同他訂婚的舒家千金。
直到現在,江女士才明白,哪裡是什么弟妹,分明是她即將喜當婆婆。
「阿修啊,」江女士這次語氣變得意味深長,「你為什麼帶木木回你公寓?」
若是論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祁修的人,江琴心女士敢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
自祁修五歲那年,江琴心跟祁元正離婚,祁修隨江文彬夫婦長大,都說隔輩親,兩位老人是把這唯一外孫當成眼珠子來疼,也養成了祁修那目中無人的大少爺脾氣。
林朝霧初到江家時,祁修還瞧她格外不順眼,哪想今天居然帶著人回了江隨舟送他的公寓。
「離得近。」祁修答。
江琴心:「你知道你小舅舅當時送你這套公寓,除了是成人禮,還有什麼寓意嗎?」
祁修回憶了下當時情景,這套琅嬛福地的公寓原本是江隨舟名下房產,在他十八歲成人當天,江隨舟就讓律師把公寓轉到了他名下。
彼時,江隨舟同他說:「阿修,這公寓就當做小舅舅提前送你的婚房,以後結婚了,小舅舅可不隨份子錢了。」
祁修回過神來,說:「知道,婚房。」
江琴心:「那你帶木木去你公寓,是想——」
「江女士,」祁修懶洋洋出聲叫她,「你想多個兒媳婦兒嗎?」
江琴心順著他話答:「想。」
二樓次臥是玻璃隔斷,祁修坐的位置正對一樓主臥,他望了一眼主臥方向,喉結微滾,低沉著嗓笑:「那改明兒,我給你帶個兒媳婦兒回來。」
江琴心:「???」
江琴心語氣激動:「臭小子——你不會——不會真喜歡木木吧?」
「喜歡,」祁修語氣放柔,「媽,我很喜歡她。」
初始不知為她心跳加速為何意,如今方才知曉,是少年慕艾的歡喜,是因她一句話起伏難定的心動。
江琴心在電話那邊沉默許久,她知道自己兒子自小到大就很受女孩喜歡,可幾乎從未有人入他的眼,他如今坦坦蕩蕩承認自己喜歡林朝霧,那便是喜歡極了。
「阿修,你要真喜歡木木,就對她好點兒。」江琴心溫聲叮囑,「如果她不喜歡你,你也別強求,木木她——」
「過得很難,也很可憐。」
江琴心從沒見過像林朝霧這麼可憐的姑娘,出生豪門世家,本是天之驕女,卻飽受磨難,十八九歲的年齡,本該肆意張揚的活,可她卻背負一身傷疤,踽踽獨行於黑暗之中。
祁修想起今晚林朝霧同自己講那些往事時的情景,少女伏在他肩側,壓低聲音抽泣,問他為什麼哥哥不要她。
她眼睛通紅,失了平日的狡黠,眸底無光,一片空洞。
祁修心尖驀地一疼,心疼林朝霧,特別特別心疼她。
一個人被逼到怎樣的絕境,才不敢交付真心,不敢輕易去相信他人。
「媽,我知道。」祁修神情認真,沉聲許諾,「無論她喜不喜歡我,我都會對她好。」
像林朝霧這樣的姑娘,就該是開在城堡里的嬌艷玫瑰,是一顰一笑皆是靈活狡黠的狐狸,她不該被世界遺棄,她該在太陽下肆意耀眼的奔跑。
如果世界不愛你,那就由我來給你明目張胆的偏愛。
主臥室里,燈光通亮,落地窗紗虛掩,隱約可見窗外朦朧夜景。
林朝霧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做了個夢,夢裡是一大片白霧,她一直走,一直走,路長似乎沒有盡頭。
等到大霧散去,林朝霧看見南迦站在花叢里,皎潔月光下,她穿著白色羽毛的芭蕾舞裙,在叢中舒展雙臂,每一個動作都靈活漂亮,像不染塵世的精靈。
林朝霧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南迦,等到她停下動作,向她走來,將她擁在懷裡,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低眸看著她,眼底儘是溫柔:「木木,生日快樂,姐姐希望你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
話音落下,南迦在林朝霧眼前消失,連帶那片花叢也不見了,只留下一片白霧,和望不到盡頭的長街。
林朝霧睜開眼,怔怔望著白色天花板走神。
神說若早逝之人託夢來見你,便是他有未完成的遺憾,希望你替他完成。
夢境裡,南迦消失前的話是希望她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
她的姐姐是有多溫柔善良,才將她是否安好視作她未完成的遺憾。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少年磁沉嗓音:「木木,起床吃早飯。」
「……」林朝霧回了神,面無表情從床上下來,去給祁修開門,「你叫我什麼?」
祁修揚了下眉,盯著她眼說:「木木。」
林朝霧情緒平復,瞭起眼皮子看了祁修小半分鐘,忽而抬手拍了下他頭頂,佯裝怒道:「沒大沒小,要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