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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有道理卻於事無補的話,她聽了也還是一樣難受,他也知道她被這種負罪感纏住了,想了想又說:「你只是她的朋友,有時限於所處的位置、能解決的問題總是有限——譬如眼下,也許比起別人,那位小姐更需要二少爺的援手……」
他的聲音低沉而穩健,是歷經無數風浪後積澱下的平靜與溫和,此外還有一種明淨的通透。
「遂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為過去遺憾和為未來擔憂的結果都只是毀掉當下——我曾犯過類似的錯誤,你不是知道麼?」
她聽言一愣,再次仰起臉看他,美麗的眼睛一眨一眨。
「或許現在我們更應該想怎麼才能讓她過得更好,」他淡淡一笑,伸手順了順她柔軟烏黑的長髮,「也或許應該直接把這個問題交給你哥哥去解決。」
第136章 溫存 「你不必做,」他牽起她的手輕輕……
這話倒是啟發了她, 只是二哥他……
「我二哥那個人……」
她又微微皺起眉了。
「作為哥哥當然是很好的,可作為戀人就……」她無奈地搖著頭,「你不知道他, 逢場作戲對誰都好, 卻從沒見對哪個人動過真心, 何況他和靜慈相識那麼多年了, 也從沒露出過那種意思……」
情愛這種事在她看來都是一眼定一生的,就譬如她對徐冰硯、打從最開始見面時就跟對其他人不同, 二哥與靜慈相處至今仍未擦出什麼火花,未來恐怕也……
她的眉越皺越緊。
不過她也認同徐冰硯的話,在勸靜慈離婚這件事上她說一百句恐怕都不如二哥說一句有用,他們之間的債要怎麼清償也終歸不是她這個旁觀者能插得了手的。
「過去我總覺得我們之間麻煩太多, 如今看來其實已經非常幸運了,」她在愛人懷裡嘆著氣,「現在我只祈禱這輩子再也不要碰上戰爭, 這樣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們都會好好的、一輩子在一起……」
這是最美好的願望,可同時他們也都知道絕不可能實現, 此刻寧靜的擁抱不過是無邊荒漠裡一個狹小的綠洲、隨時可能被暴烈的風沙無情吞噬, 沒有人能抵抗殘酷的歷史,也許最終他們都會被碾壓成破碎的粉末……
遂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與死亡和別離相比其他矛盾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她想跟他求一個圓滿, 為此願意去解決無數原本並不願意去解決的問題。
——就比如他的妹妹。
「這兩天你在忙什麼?」她提起一口氣主動問起這個話題,「……見過你妹妹了麼?」
這個話題的轉折有些突兀,他一頓後才回答:「還沒有。」
她撇了撇嘴,好像不太相信, 彆扭的樣子把他逗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兒,說:「真沒有。」
她輕輕哼了一聲,任他捏了一下,想了想又問:「剛才你來的時候車上還有別人麼?我好像看到後排有個人影。」
「嗯,是蘇小姐,冰潔的朋友,」他很坦然地對她說明,「來找我說關於她的事。」
蘇小姐?
國文科的蘇青?
一口一個「冰硯哥哥」叫他的那個?
白清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一把將男人推開、還自己虎著臉抱起了手臂。
「你讓她坐你的車?」她氣勢洶洶橫眉怒目,「你怎麼可以讓其他女人坐你的車!」
這個反應完全在徐冰硯的預料之外,他愣了一下,然後試圖解釋:「我……」
白清嘉才不聽,一邊瞪人一邊控訴:「好啊,虧我剛還說我二哥風流不著調,誰知道你跟他也是一丘之貉!跟個女學生坐一起你覺得合適麼?你的車只有我能坐!」
……已經不太講道理了。
徐冰硯當時其實有很多話可以解釋,譬如當時車上還有張頌成和褚元、他跟那位蘇小姐並不是獨處,又譬如他們之間坐得有距離、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逾矩的交往,但很顯然氣頭上的女人並不想聽這些,他審時度勢、覺得自己還是直接道歉比較穩妥。
不得不說徐中將這個判斷十分準確,倘若當時選擇辯解那就是捅了馬蜂窩、必然會惹得白清嘉大發雷霆,而當機立斷選擇低頭道歉後大小姐的火氣就漸漸降了溫,接著他還保證往後絕不會再讓任何異性上自己的車,總算哄得貓咪不再炸毛了。
「那她找你幹什麼?」她又開始盤問細節,「你們兄妹之間的事,她一個外人跑過來攪什麼渾水?」
女人的氣息還緊繃著,他便不得不一邊安撫她一邊儘量詳細地向她說明,告訴她妹妹在被學校開除以後一直獨自住在外面、他們已經近兩個月沒有見面,昨天她到警政廳找過他、他也沒有讓人放她進去。
白清嘉:「……」
誠然她與徐冰潔結了梁子、心裡也是巴不得這小丫頭能多吃些苦頭長些記性的,可如今一聽她近來的際遇心情也難免有些複雜——她畢竟父母雙亡、只剩一個哥哥,如今年紀不大就要一個人獨居過日子,不管怎麼說……還是有些可憐。
「你……你真沒見她?」她的語氣弱下去了,看著徐冰硯的眼神也有些猶疑,「……連門都沒讓她進?」
他看著她,點頭:「嗯。」
她的心情於是更古怪,不單不覺得痛快、反而有種難以解釋的憋悶。
「你、你也不至於要這樣吧?」她微微低下了頭,「見一面又沒什麼……總要聽聽她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