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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字可真是燙人,讓薛靜慈一顆心跳得更快了,醉酒的感覺也一併湧上來,她簡直就像浮在雲上,過去那個陰冷沉重的世界不知何時已然離她遠去,而一個前所未見的、充滿光亮溫情的窗口又在她眼前徐徐打開,邀請她穿過它、然後得到一切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過去我總以為會是清嘉先嫁人,沒料到卻是清遠先成家,」神思搖擺間卻聽白家大哥開口調侃,「真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

    這話的本意雖並不在於敲打徐冰硯,可卻的確讓這位白家的准姑爺感到了些許侷促,白清遠大方一笑,倒是難得發了幾分做朋友的善心,先是替人打了個圓場、又半是認真半是逗趣地提點:「我這妹妹十分嬌氣、又對閣下中意得很,將軍可不要讓她受委屈。」

    這真是白清嘉今晚聽得最順耳的一句話了、於是總算對她哥哥露了一絲笑,徐冰硯則慎重地連說了兩遍「一定」,白家人從旁聽著瞧著,心裡不禁都在想:也許這回……他們家也要雙喜臨門了。

    叮。

    眾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醉人的酒香飄得到處都是,此前從沒有哪一個時刻是如此圓滿完整,令人覺得即便時光就此停擺也毫不可惜。

    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就在這個如此動盪破碎的世界裡。

    第162章 陰雨 你還會回來親吻我的。

    中華民國六年十月三十日:

    西郊城外疑發生嚴重爆炸——礦洞舊屬成啟礦產公司, 民國二年因礦洞坍塌致重大礦難而遭廢棄,昨日下午四時許,西郊驚現巨大爆炸聲, 火光沖天濃煙不散, 致數百人死亡, 時下事故原因未明, 警政廳業已展開調查。

    1917年10月29日,原本只是一個很平凡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白公館還在辦一場熱鬧的家宴, 散場時已接近晚上十點,白二少爺喝了些酒、原本想直接睡在家裡,可惜薛小姐的臉皮薄,總覺得正式結婚前不能睡在婆家、一直堅持說要走。

    他也體諒她的心情, 於是大半夜親自陪著她回了禮查飯店,看時間實在太晚、又讓飯店的侍應單獨為他在隔壁開了一間房,直接睡在那裡了。

    早上起床時卻見窗外陰雨綿綿——秋季的雨水可不得了, 每下一場便會讓天氣更加寒涼, 興許這幾日過後滬上便要正式入冬,再不復夏日的明朗和溫暖了。

    他換了一身衣服, 去她的房間陪她吃早餐, 淅瀝的雨聲就像情人纏綿的醉話,總是若有若無地撩撥著人,一時之間淡淡地悸動與清愁全都冒了尖,令當事的二人也未明所以。

    「今天一定要出門?」

    她蹙著眉看他, 聲音比雨聲還淺,帶一點點潮濕。

    他一笑,又顯得風流起來,調侃:「這還沒結婚呢, 就這麼捨不得我?」

    她抿著嘴笑,臉頰又悄悄紅了,明知道他最喜歡這樣欺負人到頭來卻還是讓他得逞。

    「不是……」她無力地解釋,「只是……」

    只是……今天特別不想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起床後便一直心慌,隱隱總覺得像是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說又說不明白;他也沒當真,依然覺得是女人婚前的惶恐在作祟,於是便擱下手中的刀叉坐到她身邊去了,一邊輕輕摟上女人的肩一邊溫柔地低頭親吻她的前額。

    「晚上就回來了,很快,」他體貼地安慰她,「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登記,就跟我們說好的一樣。」

    頓一頓,也許是怕她不高興,又解釋:「最近冰硯的確太累了,今日浙江的宋仲亭還要到上海、他得親自去見,另一邊的事不好假手於人,我怎麼都該去一趟的。」

    的確很緊要——他們仿照美國貨試製的第一批軍火今日就要出廠、他得去驗驗成色,倘若足夠好便可直接秘密運進滬軍營,徐冰硯最近見宋仲亭說不準也能用得上。

    這是他頭回跟她說他工作上的事情,像是已經把她當成了最親密的人、可以毫無顧忌地分享秘密——她為此十分動容,忽然也覺得自己不該再折騰,於是便勉力壓下了自己心中越來越強烈的不安,轉過頭看著他微笑。

    「知道了,」她也像個真正的妻子一樣伸手輕輕地為他整理領口,「我在這裡等著就是了。」

    「你要……快點回來。」

    難得地,那天她沒有多加顧忌、直接把他送到了飯店樓下,他的車已經停在那裡等他。

    無邊的雨幕顯得特別闊大,好像世界的盡頭也同樣在下雨,沒有人能看到它的邊際;濕重的寒氣引得她又開始咳嗽,他的眉頭便皺起來,一個勁兒催她回房間休息。

    「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粘人……」

    他無奈地輕笑著,伸手輕輕把病弱的女人摟進懷裡,試著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都被你騙了。」

    她隨著他笑,也不知是自嘲還是什麼,心裡同樣覺得自己荒唐、怎麼竟會對眼前這個男人留戀到這種地步。

    「清遠……」

    她又叫他的名字了,抬頭看他的時候又被他薄情的嘴唇拴住了目光——她忽然特別渴望一個親吻,不是像之前幾次若有若無地親吻額頭或臉頰,而是一個真正的吻——情人間的吻。

    風流的浪子怎麼會不懂女人的暗示?他看得明明白白卻偏偏不肯讓人遂願,最高明的公子哥懂得怎麼讓女人為他發瘋,他便這樣吊著她,還壞心地在她耳邊說:「之前不是還跟我講什麼婚前婚後的規矩?現在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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