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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有了一個新愛好,便是給她染指甲,有一回來家裡看她的時候竟不聲不響地在口袋裡揣了一瓶西洋產的指甲油,上面還印著美國蔻丹公司的標示。
「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她簡直樂不可支,躺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窩在男人懷裡笑個不停,「是要給我染指甲麼?」
他似乎也有些尷尬,一向嚴肅板正的男人耳根微微泛紅,默了一會兒才說:「如果你不喜歡,那就還是算了……」
她還是笑、肚子都要笑疼了,等笑夠了卻又乖乖地把自己的小手往男人手裡塞,說:「別算了呀,難得你東西都帶過來了……」
他侷促地咳嗽、也不接她的調侃,單只轉開指甲油的蓋子,拿慣了槍械的手忽然拿上了這種小巧的東西,畫面有種奇異的溫馨感,讓她想起上回他提著她高跟鞋的樣子。
她的心忽然軟了,許久不能見面的抱怨全都消散得乾乾淨淨,一邊在男人懷裡換了個姿勢靠著、一邊又問他:「怎麼忽然想起要給我染指甲了?」
她過去的確有染指甲的習慣,矜貴的千金小姐無論多么小的細節都會打理得精緻迷人,只是後來家道中落、最辛苦的時候朝不保夕連住的地方都快沒有了,哪還能顧得上染指甲?後來漸漸也就擱下了這個習慣,即便日子重新好過了起來也沒再恢復。
他卻好像很把這種細枝末節當回事,總是不希望她過得沒有之前好,也許男人心裡總會有這樣曲折難解的好勝心和責任感,希望一個女人因為自己的存在而過得越來越好、不能接受對方跟自己在一起後反而失去原本優渥的生活狀態。
何況他原本就很迷戀她的手……此刻一點一點將淡淡的粉色染上她的指尖,他心中就有一塊地方被填滿,痛苦的疲憊得到緩解,似乎又可以堅持一陣子了。
他輕輕親吻她的手,連小小的指根指腹都不肯放過,輕輕的啄吻令人目眩神迷,她知道這個男人珍惜她珍惜到了骨子裡,因此倍感滿足。
——他卻是不滿足的,因為他知道她的無名指上還缺少一枚戒指。
……他還沒有向她求婚。
天知道他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從在皖南的軍營里第一次親吻她的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要跟她結婚,回到上海後還曾獨自去首飾店為她挑選過戒指——按照新式婚姻的規矩,一枚奢華漂亮的鑽石戒指。
他已把它在自己的抽屜里藏了幾個月,至今卻依然無法把它給她,也許因為他真的太過小心,總不確定眼前的局勢是否已經足夠穩妥、嫁給他以後她又是否真的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要再等一等麼?
還是現在就說?
如果軍火廠的事情最後真的暴露了,那麼他……
他閉了閉眼睛,黑沉的顏色正在不斷漫溢,女人卻沒察覺他眼底的憂慮,仍在讚嘆他染指甲的手藝出類拔萃,還說以後每個月都要他給她染。
「好……」
他溫柔地再次親吻她的手,若有若無地靠近她的無名指。
「……我永遠為你染。」
第160章 交換 ——門鎖應聲而開。……
而在徐冰硯忙於公務頻頻外出的這段日子, 蘇青便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出入官邸。
這對她來說是很容易的,畢竟即便她不主動提徐冰潔也會十分熱絡地邀請她,過去她十次里只會點一次頭、只為表現自己的矜持和客氣, 如今卻「大方」多了, 只要對方開口她便欣然應約, 只有偶爾的幾次才會裝裝樣子婉拒。
徐冰潔非常高興, 畢竟前段日子她總覺得自己和蘇青之間有些微妙的齟齬,還以為對方生氣了、不肯再要她這個朋友, 沒想到竟是她多慮了,她們還是好得蜜裡調油,是一輩子親如家人的好姐妹。
「多虧有你經常過來陪我,」徐冰潔慶幸地抱住蘇青的手臂, 「這個房子太大了,晚上一個人待著總會瘮得慌,要是白天也沒有人氣兒我估計真要難受死了……」
蘇青柔柔地笑, 看上去仍然那麼溫婉恬靜, 實際卻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官邸中的一切,沒多久就發現二樓走廊的盡頭有一間大門被反鎖的房間, 看上去十分特別。
她假裝好奇地問徐冰潔:「那裡是……?」
徐冰潔輕飄飄掃了一眼, 「哦」了一聲,接著便隨口回答:「那是我哥哥的書房,平時他都在那裡工作的,不過一直不讓別人進, 連我都沒進去過。」
「原來是這樣。」
蘇青應了一句,隨後便微微垂下了眼睛,轉身繼續和好友去別處閒逛,仿佛對這間神秘的屋子並不上心。
幾天後卻忽然發生了一樁意外。
那日徐冰潔下了課要跑去日文科找蘇青一起去盥洗室, 進教室時卻沒瞧見她,後來在校園裡轉了一大圈才在勵耘樓附近的樟樹林裡找到人,彼時正蹲在樹下哭得滿臉是淚、前所未有的狼狽。
徐冰潔嚇了一大跳,趕緊也蹲到好友身邊為她擦淚,一邊擦又一邊著急地問:「這是怎麼了?你、你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你告訴我,我一定都幫你!」
蘇青卻不回答、只埋著頭一門心思地哭,反倒勾得徐冰潔更是百爪撓心,急得聲音都變了,連著追問:「你快說呀!急死我了!」
如此這般又催促了兩三回,蘇青才終於含含糊糊地開了口,說:「沒什麼……只是我表弟表妹他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