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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後空無一人。
唯獨不遠處,被壓得垂下來的樹杈上正搭著一件無比眼熟的外套。衣服的影兒被夜風吹落一地,孤零零地晃動著。
江肆輕眯了眼,沉默片刻,他抬手勾下了樹梢上的外套。
枝梢掃回,風裡像灑下一段茶花香。
元浩正從他身後走出來,見了外套一愣:「咦,人呢?怎麼就衣服在這兒?走了?」
江肆沒搭理元浩,拿著衣服沉默幾秒,他還是沒抑下的那股突然湧上來的煩躁,到喉結處一滾卻啞成了聲笑:「抽菸麼。」
「這兒?」元浩意外,「你不是一般不在學校里抽菸嗎?」
「用你管。」
「嘶,你今晚讓外聯部餵火藥了啊?」
「……」
積鬱半晚的那點躁意不留神就快成了燎天的架勢。
江肆半皺著眉摸出外套里的煙盒,彈出根來,指間夾起,齒尖微微用力地咬住,他散漫地耷著眼皮去摸打火機。
涼冰冰的金屬質地,很輕易就摸到了。
他卻驀地一停。
元浩察覺,不解看過來:「怎麼了?」
江肆沒說話。
一兩秒後,他手從口袋裡伸出來。
Zippo的銀制火機躺在掌心,而火機上面,躺著兩顆亮晶晶的、裹著彩紙的小糖塊。
望著掌心,江肆咬著煙低著眼,慢慢嘖出聲啞然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開學一星期。
江肆:誰碰她誰人渣。
幾個月後。
江肆:我是人渣,我有老婆。
第7章 銀河落了嗎
糖是宋晚梔來操場前,路過學校超市時買的。
一小包,裡面裝了亮晶晶的六顆,她坐在籃球架下猶豫地選了好久。少了怕不夠,多了怕讓他察覺什麼,三顆的數字又不太吉利。江肆不喜歡甜膩的味道,草莓不要,哈密瓜不要,橙子和薄荷更好……
選完以後宋晚梔還托在掌心裡看了會兒,像偷吃了一整罐糖,緊張里沁著甜。
然後她就拐角後聽見了那句涼淡的笑——
「我又不喜歡這種一捏就碎的,有什麼好忍不住。」
於是甜味頃刻就褪得乾淨,滿心青澀。
雖然早就知道,但親耳聽他說出口還是會很難過。回寢室的路上她努力想忘,卻怎麼也忘不掉——就像聽過太多遍的歌,再艱難地轉開注意,只要稍一鬆懈就會被拆城破池地侵進,在腦內無休止地循環播放。
宋晚梔低落著視線,沿著主幹道的樹影慢慢踱步,回到寢室樓里。
剛進門,她就差點被跑出來的王意萱撞上。
「梔梔你怎麼才回來?」王意萱抓住她手腕,「我們以為你提前走了,到宿舍才發現沒人,嚇得我!」
宋晚梔稍稍回神:「我在樓下散步——」
話還沒落,王意萱突然湊上臉來。
她上上下下連嗅幾次,直到宋晚梔躲不好躲、臉頰都微微紅了,王意萱才疑惑地落回腳跟:「梔梔,你身上怎麼有一點菸草味?」
「?」
這一句把裡面打電話的康婕和打遊戲的邢舒都驚住了,兩人同時回頭。
康婕捂著手機話筒:「你聞錯了吧?」
「雖然很淡,但肯定是菸草味沒錯,不過沒有那種劣質的焦油感——我在家裡可是有名的狗鼻子!」王意萱驕傲說完,反應過來,她驚愕扭頭:「梔梔,你會抽菸嗎?」
「不可能。」邢舒冷酷地下了結論,就轉回去繼續打遊戲了。
康婕笑:「我更信她這輩子都不會碰菸酒那種『壞學生』專屬品。」
「可我不可能聞錯,是菸草味啊。」
宋晚梔被王意萱近在咫尺的求知目光盯得無奈,只好躲開了些。
她自然沒辦法直說是江肆的外套沾上的,垂著眼安靜思索幾秒,她輕聲答道:「我剛才去學校超市,門外有男生吸菸,可能是在那邊沾上的。」
王意萱茫然嘀咕:「那邊確實挺多人抽菸,可你身上的聞起來不像那種嗆人的劣質煙哎……」
宋晚梔說謊得有點不安,走回自己床桌邊才想起什麼,她從口袋裡拿出剩下的四顆糖:「我在超市買的,你們吃嗎?」
「哇!謝謝梔梔!」吃貨被勾走了最後一點注意。
一人一顆,糖剛好分完。
打遊戲抽不出手的邢舒還是被王意萱撲過去餵進嘴裡的。王意萱那顆是檸檬,酸得她在椅子裡上蹦下跳的,被康婕偷拍了好幾張猙獰的表情,兩人就此追打起來。宋晚梔站在旁邊,靠著床欄無聲望著,眼角不知何時就軟彎下來。
那點澀意像是隨著分走的糖塊一起,慢慢消融掉了。
窗外月落日升,寂靜的校園在白日裡很快就被人聲盈滿。
這個周六格外熱鬧。
中心活動區和主幹道上,臨時搭起的掛著各色橫幅的棚子或展台隨處可見,斑斕多樣——這也宣示著一年一度的學生組織納新宣傳活動,從這個周末就正式開始。
吃完早飯不久,宋晚梔被王意萱拉著跑去了校內活動區。
「康大美女早一周就被各種橄欖枝砸滿了,邢舒肯定去電競社,就剩我們兩個沒人要的小可憐,」王意萱一邊霸道地拐住宋晚梔的胳膊,一邊泫然欲泣地捧著臉,「你可不能拋下我不管啊梔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