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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心底的怒氣。
隨憶沒回後台,而是直接出了禮堂。
蕭子淵不知何時退到了禮堂最後排的陰影里,靠著柱子一言不發。眉目間冷俊不退,卻依舊勾著嘴角。
林辰猶豫良久,還是上前拍拍他,「隨緣吧,我這個妹妹沒有那個福氣。」
蕭子淵忽然抿起唇不發一言,臉色少見地難看。
林辰嘆了口氣,一抬頭就看到站在台上領獎的喻芊夏,她直直地看著蕭子淵的方向,沒有任何掩飾。
又是一對痴男怨女。
林辰無奈地搖搖頭走開了。
從禮堂出來,三寶、妖女、何哥憤憤不平,「怎麼能出這種題呢,真是的。阿憶,沒關係的!」
隨憶從台上下來後就異常沉默,三個人以為她因為輸了比賽心情不好。
隨憶一臉不在意的笑,「沒關係啊,真的沒關係。」
三寶有些顫抖,「阿憶,你還是不要笑了……我不要你請海鮮大餐了。」
隨憶沒像以往一樣和她鬧起來,而是笑了一下又陷入了沉默。
從前的喻芊夏總是一副大姐姐的樣子,今天卻忽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站到了她的對面,無非是想用行動告訴她,我和蕭子淵認識這麼多年,他什麼事我不知道,你們才認識多久,你憑什麼和我爭?
高手出招就是非比尋常,不會哭哭鬧鬧,不多說一句話,用行動擊敗你。
可是喻芊夏卻不知道,她根本不會和她爭,她從頭到尾都不是她的競爭對手。
身邊到處都是從禮堂出來的學生,還在討論著剛才的比賽,恰好她們前方兩個女孩子在熱烈地討論。
「真是巧啊,竟然是那兩個人爭冠軍,偏偏蕭子淵還是評委,你們說,蕭子淵到底喜歡哪個?」
「不是說前段時間『畢業杯』,蕭子淵當眾默認隨憶是他女朋友嗎?態度那麼明顯。」
「是女朋友怎麼會連男朋友的手都認不出來?而且你看,喻芊夏說那張照片是她照的時候那麼得意。」
「也是,你說,喻芊夏跟在蕭子淵身邊好長時間了吧,這次又贏了比賽,會不會就此翻身?」
「這你就不懂了吧,俗話說賭場失意,情場得意。」
「不過話說回來,兩個人相比,我還是比較喜歡隨憶。」
「……」
兩個人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模糊。
妖女碰碰隨憶,「不用在意她們說什麼。」
隨憶點頭,一臉豁達,「我不在意。」
走到寢室樓下,四個人整齊地停住。
妖女、三寶、何哥一臉不自然地笑著打招呼:「蕭師兄。」然後齊聲對隨憶說:「阿憶,我們先上去了。」
隨憶皺眉嘆氣,真沒義氣。
蕭子淵站在樓前,不知等了多久。他的身影被燈光拉的長長的,在夜色中更顯清瘦,而他的臉上也是一片清冷。
隨憶看到他的時候竟然覺得心虛,站在原地不動,兩個人隔了幾米的距離陷入僵持。
最終還是蕭子淵走近了幾步,站在隨憶面前,靜靜地看了她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林辰總是誇你聰明,可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真聰明呢,還是真傻。」
他的聲音縹緲空曠,似乎只是感嘆。
隨憶忽然有些難過,心底深處竟然有種撕裂般的疼痛蔓延開來,她咬咬唇,「蕭師兄,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兒。」
蕭子淵聽完沒再說話,很快轉身走了。
隨憶的臉刷一下白了,看著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定在原地,許久之後緩緩開口,聲音嘶啞,「蕭子淵……」
當晚隨憶失眠起身去衛生間,卻發現陽台上站了個人,走近了才發現是妖女。
「思璇?」她輕輕叫了聲。
妖女轉頭一笑,傾國傾城,「阿憶,你有多久沒叫過我的名字了?可我還是覺得妖女比較親切。」
隨憶把手裡的衣服披到她身上,覺得她有些反常,「你怎麼了?」
妖女臉上笑容未變,聲音輕快,「我和喬裕……不能一起出國了。」
隨憶愕然。在她心裡,無論別人怎麼樣,喬裕和妖女是一定會在一起的。
「怎麼了?不是學校都申請好了嗎,你去他的學校交流一年,回來畢了業,再過去讀研究生。是學校出了問題嗎?」
妖女搖頭,「是他家裡的問題,他不會出去讀研究生了。我是最近才知道他是喬柏遠的兒子,他父親已經給他安排好位置了,一畢業就會過去,以後……會一路高升吧。」妖女說完又開始笑,「他竟然是喬家的孩子……哈哈……」
隨憶只覺得難過,「他同意了?」
「本來是不同意的,可是不知道他父親說了什麼,他還是同意了。」妖女眼裡都是痛楚,刻意壓低的聲音顫抖著,「我們說好一起拿普利茲克建築獎的,可是他竟然同意了……」
隨憶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一切話語在此刻聽來都是蒼白無力的。
「那你們以後怎麼辦?」
「以後?」妖女深吸了口氣,「以後會越來越遠了吧?他做他的政客,我做我的建築師。」
「那你還出去嗎?」
妖女忽然轉過頭,淚流滿面,「出去!我為什麼不去?那是我們的夢想!是他先放棄的,我自己也會去實現它。我一畢業就走。」
隨憶替她抹掉眼淚,「生在那種家庭,他也身不由己。」
妖女狠狠地抹掉眼淚,「我不怨他,我只恨我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招惹他,白白讓自己痛苦!」
別人都說此女如妖,甜到憂傷,他們卻不知道妖女雖然整天喜歡調戲人,卻是最死心眼的那種人,一旦入了眼便會上了心,寧死都不會回頭。
可敬也可哀。
隨憶躺回床上卻再也沒了睡意,喬裕和妖女是不是上天對她的警示?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嗎?妖女說的對,當初不該開始的,不開始就不會有現在的痛苦。明知不會有好結果,為什麼還要開始?
也許她今天做的一切是對的。
畢業季很快來臨,學生會組織給大四學長學姐開歡送會,去KTV唱歌。
隨憶和妖女到的時候,已經坐滿了人,只有喬裕身邊空了兩個位置,有熱心人招呼兩個人坐過去。
妖女倒也不在意,拉著隨憶坐了過去。坐下後妖女也沒什麼異常,只是對喬裕不理不睬。
可是隨憶就有些不自在了,她坐下後才發現旁邊是蕭子淵,剛才他坐在角落裡,燈光又昏暗,她沒看清,坐下後才發現不對勁,不自覺地往妖女那邊貼了貼。
她想起去年的聖誕節,那個時候妖女和喬裕的關係剛剛公開,兩個人羞澀甜蜜,而她則坐在蕭子淵身邊,兩個人暗度陳倉,景似人不同,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一切都不一樣了。
隨憶偷偷瞄了蕭子淵一眼,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麼,連餘光也沒給她一個,真生氣了吧?
隨憶邊想著邊往另一邊看了一眼,喬裕倒是和妖女如出一轍般地冷著臉。
唱歌的、喝酒的、玩遊戲的,包廂里熱鬧非凡,只是熱鬧很快被打斷。
話筒不知什麼時候傳到了喻千夏手裡,她點了首歌就站到了房間中央。
眾人歡呼紛紛,停下來聽喻芊夏唱。
喻芊夏微笑著看著某個方向,伴奏聲一起,眾人忽然安靜下來。
莫文蔚的《他不愛我》。
我知道他不愛我
他的眼神說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還有別人逗留的背影
隨憶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看過的那個視頻,馮德倫和徐若瑄戀情公開的那天晚上,莫文蔚一個人在演唱會上偷偷的流淚,用力地唱:「他不愛我……」
隨憶清楚地記得莫文蔚邊唱邊流淚,臉上還努力地保持著笑容,那種笑容讓人心疼。
她抬頭去看喻芊夏,果然脈脈含情,神情似曾相識。
蕭子淵面無表情地坐著,慵懶冷漠,垂著眼帘。
眾人看出門道,紛紛起身離開。隨憶剛想站起來就被蕭子淵抓住手按下去,他轉頭認真地看著隨憶,斑斕的燈光下,他臉上的嚴肅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的聲音在紛雜的音樂聲中清明通透,衝擊著隨憶的耳膜,「之前我問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師兄,你想好了嗎?我以為我是清楚的,但是現在我分不清,你我之間到底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隨憶漂亮的眸子裡忽地一閃,明明是不相關的話題,為什麼蕭子淵偏偏在這個時候重提?她和蕭子淵之間的種種,第一次被正式冠上「愛情」兩個字。
隨憶垂眸沉默,心砰砰直跳,頭皮發麻,終於鼓起勇氣看向蕭子淵,嘴唇張了張,最終還是在他越來越深、越來越冷的目光中沉默下去。
他的眸子漆黑,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讓隨憶想起來小時外公書桌上的陳年老墨塊,滴點水磨出來的墨黑亮明媚,黑得那麼徹底,那麼動人。又像無底的深淵,吸引著她錯不開目光,只能束手就擒落入無底的深淵。
只是此刻深淵裡帶著寒意,腕上的觸感也帶著涼意。
半晌,蕭子淵淡然開口,「今天這種局面不是我所想,但是我希望你能留下,在我身邊。」
隨憶的記憶一下子打開,那個時候她爸爸曾經對她媽媽說過類似的話,可是結果呢,結果還是他先背棄了他們的誓言,最終曲終人散。隨憶忽然慌了,急急地收回手去,掙脫開來走了出去。這次蕭子淵沒有阻攔,冷著臉慢慢鬆手。
第六章 謠言四起
隨憶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妖女驚訝著迎上來,「你怎麼出來了?」
隨憶一臉無辜,「屋裡有點悶,我出來透透氣。」
喻芊夏的歌聲也在門關上的瞬間停下。(紅色書里沒有)蕭子淵坐在陰影里沒有半點不自在,好像包廂里除了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
「她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你馬上就要出國了,她是不會跟你去的,你們是不會在一起的,你們是不可能相愛的。」
蕭子淵站起來,慢慢往門口走,聲音清冷,緩緩開口,「我們之間早就說得很清楚了,我念著多年同學才在大家面前給你留面子,希望你自重。還有……」
蕭子淵突然停住,轉頭看著喻芊夏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就算我和隨憶沒在一起,那也是分離,不是不愛。」說完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喻芊夏的眼淚忽然滾落下來,渾身顫抖。
眾人正不知該走還是該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