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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是沙沙的抒寫聲,漸漸地,他目光從鍾梔的眉骨緩緩下移。
順著挺翹的鼻樑落到她的嘴唇上。
唇色很淡,但唇形飽滿有光澤。光照著,嘴唇的周圍一圈小絨毛,嬌嫩得像十月櫻的花瓣。上唇的中間有一個微微凸起的唇珠,很適合接吻。
這個念頭冒得猝不及防,顯然,周沢自己都愣了下。
對面少女已經停了筆。
鍾梔抿著嘴,臉頰有些熱。她是嘴笨,但不遲鈍。從周沢的眼神落到她臉上她就注意到了。她垂著眼帘克制地不看他眼睛:「你真的不學習嗎?」
周沢一隻手手肘撐著桌子,將筆撿起來重新轉。另一隻手隨意地搭著卓邊沿,手腕戴了一根寬帶的黑色運動手錶。隨著時間流逝,錶盤上數字一閃一閃的。
他緩緩靠向椅背,臉陷入黑暗,「我要學什麼?」
「知識啊,知識創造未來。」
周沢忽然噗嗤一聲笑。他看著鍾梔,笑得渾身都在抖。
「對,你說的很對。」周沢解開手錶帶子,將手錶往桌上一扔。鍾梔敏銳地注意到他手腕有一道肉色的凸起,昏暗中他動作太快沒看清。剛準備再看,就聽他說,「不學習的話,以後就要回家繼承一個跨國集團,三個研究所和幾百個億了啊,我真慘!」
鍾梔:「……」對不起了少爺,是她斗膽了。
人固然有一肚子心靈雞湯,但對面是一塊非常難啃的石頭時也會無言以對。鍾梔總算明白安女士的苦心,周沢這位大少爺雖然不喝酒不打架不嫖不賭,但是他心眼壞啊!
第6章 第六隻流浪貓 貧窮並不可恥……
天氣好像忽然就轉涼了。明明昨天還穿短袖。
推開窗戶遠眺,窗外馬路兩邊的梧桐樹的葉子一夜間掉了一地。被雨水打濕,翹著邊角的黏在柏油馬路上。被過往的車子壓過,黑乎乎的有種蕭條的感覺。
鍾梔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轉頭去洗漱。
雖然學雜費和生活費有安女士資助,但消費的費用並不在安女士的資助範圍內。鍾梔翻著做了幾遍的試卷,默默合上。她其實沒什麼欲望,但偶爾會眼饞別人的參考書。唉,沒錢果然不行的……鍾梔考慮了很久,決定去市里找點兼職做。
……
七點的公交車上除了晨練的大爺大媽,也只有他們的狗跟鍾梔大眼瞪小眼。那狗看鐘梔的眼神那麼深情,還湊過來狠狠舔了她兩下。
鍾梔:「……」
至少,狗狗還是很熱情的。
南城是准一線大城市。生活節奏雖然還沒跟上一線,經濟水平已經逼近。鍾梔才在步行街走一遍,就遇上一家蛋糕店找兼職。
蛋糕店的老闆是一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瘦瘦高高的,看長相是一個很帥氣的男生,但一開口卻是女聲。她盯著鍾梔看了很久,目光重點在鍾梔泛黃開膠的鞋上駐足。許久,才沉吟地開口:「幾歲了?成年了嗎?」
「十七歲,」鍾梔很誠實,「差十二個月零三天成年。」
蛋糕店小姐姐第一次得到這麼精確的回答,覺得很驚奇。她眨了眨眼睛:「天蠍座?」
「啊?」鍾梔沒懂什麼意思,「什麼?」
「我說你,天蠍座。」老闆指著她。鍾梔對星座不是很了解,但她說是她就含糊地點點頭:「應該是的吧。」
「哦~」
鍾梔乾巴巴地站著任由她打量。老闆不知道在看什麼,盯著他看了很久,久到鍾梔以為她可能不願要人,卻見她最終點了頭:「可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就過來就行吧。我給你半天90,一小時20。工資日結。」
鍾梔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立馬眼睛都亮了。
小老闆看的好笑,介紹自己說:「我姓嚴,你就叫我王哥吧。」
鍾梔:「?」
「不才,人稱女版王X凱。」
鍾梔很給面子的豎起大拇指:「老闆你確實很帥。」
王哥很帥地甩了一下頭髮,讓她走馬上任。
這個蛋糕店是新開業的,不大,只有王哥一個人。她平時既是老闆又是員工,生意好的時候經常忙不過來。鍾梔來的正是時候,周六周日最忙。
她帶著鍾梔到收銀台旁邊,給她演示一遍收銀。鍾梔看一遍就上手。
王哥特別震驚,這就是高三生的實力嗎?然後下一秒,又被鍾梔超強的記憶力和心算能力給鎮住。只是一會兒,她就把店裡所有蛋糕的種類和價格都記住了。有客戶結帳,三秒算好。王哥拿個計算器跟著後面按,按得還沒她算得快。
「我的個天啊,你這腦子是計算機嗎?還是說你的眼睛其實是掃描儀?」
「不是。」鍾梔麻利地給客人找零,「我只是記性好。」
這特麼只是記性好嗎?王哥想到自己第一天開業的慘狀,頓時佩服地給了她一個大拇指:「梔子花,你行的。」
梔子花是王哥給鍾梔取得的速記外號。因為她記不住。
鍾梔靦腆一笑。
第一天來,王哥沒要求她上全天,只干半天。中午十二點一到,鍾梔就摘了圍裙下班。王哥早說過工資日結,半天九十。但私人老闆心情好,給她結了一百塊。
鍾梔拿到錢,下一刻就把紅票票貢獻給了新華書店。
選了三本五三。一本標價三十三,三本一起拿可以給九十。鍾梔掙錢一上午,花錢一分鐘。剛到手一百花出去就是九十,剩十塊。鍾梔糾結之下,站到了煎餅攤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