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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遠的小區沒有全家或者超市。鍾梔翕了翕鼻子,縮著脖子去小區外面的一家小賣部。小賣部的燈光亮著,一條狗被拴在門口。鍾梔小跑過去,買了一桶泡麵加個腸,回來的時候總覺得有人跟著她。
可是回頭,又沒有人。
她疑惑地爬上樓,吃了泡麵拿出卷子做題。寫到後面她的精神已經沒辦法集中。看了眼時間,才十一點半。這個時間睡覺,鍾梔特別有罪惡感。克制著不讓自己睡著,她乾脆站起來走了幾圈。感覺不起什麼作用,又試圖往窗外遠眺。
才看出去目光就凝住了。她垂下眼帘,又坐了回去。
一張試卷寫完,感覺寫的一塌糊塗。還不如不寫,浪費了幾個小時。這種效率硬熬著也沒什麼用,她木著臉拉上窗簾,端著盆去外面燒水洗漱。
老太太家的設備都很老舊,熱水器不是太陽能的。要耗電燒。而且水冷熱不是很靈,開到熱水燙死人,開到冷水就全是冷水。鍾梔去放了一桶冷水,跟熱水器的熱水混合了下,洗了澡就爬回去睡了。晚上的時候又發起了燒,燒到鍾梔早上起來頭疼欲裂。
鍾梔沒想到,自己會一病病好幾天。
反覆地發燒,鍾梔都在心裡笑自己是不是要一次性把十七年沒生過的病生完。周五下午的時候,蘇清嘉把幾天老師發下來的卷子還有他上課做的筆記帶過來,送給鍾梔。
看到她幾天瘦一大圈,忍不住擔心:「要不然去醫院看看吧?」
「沒事。」鍾梔雖然瘦了很多,但是精神很好,「我已經好了。特別的有精神。」
蘇清嘉也沒怎麼勸,臨走之前,跟鍾梔一起去附近的大排檔吃了炒飯。蘇清嘉最近快無聊死,鍾梔不在,他感覺自己的座位非常空。鍾梔也無奈啊:「明明我也不怎麼說話。」
是這樣沒錯。蘇清嘉就是覺得空,「你早點好吧。」
鍾梔也不說話,就是笑。
蘇清嘉看著她的臉,看著看著,耳朵忽然就紅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然後把最近學校里發生的事情跟鍾梔說了:「半個月沒來學校,我都以為他休學了。最近竟然又來學校上課。不過感覺他比以前更混了,以前好歹不落課,現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鍾梔聽他提到周沢也不搭話,蘇清嘉說了幾句覺得沒意思,就不說了。
兩人聊了快一個小時,鍾梔才把戀戀不捨的蘇清嘉送出巷子。
等回去的時候,跟岳林夕殷時嶼萬森打了半個小時的視頻電話。因為鍾梔生病,他們周六的聚會改到了鍾梔的出租屋。岳林夕就不停地哀嚎:「梔子你是不知道,我們學校的老師都瘋了。估計上次十校聯考給他刺激到了,現在卯這勁布置作業。我們老班對我寄予厚望,已經第五次跟我說,希望這屆高考市狀元出在一中。媽喲,我也想考啊,可是我考得了嗎……」
萬森聽到這個也來活兒了:「你這才哪到哪兒,我們四中跟五中各一條巷子。我們校領導已經瘋魔了。天天把黑馬掛嘴邊,我們老班希望我們班出三條黑馬,白日夢還沒醒哦!」
殷時嶼聽著就在視頻里笑,鍾梔也笑。
「對了,三月中旬複試,你們準備好了嗎?」笑半天,鍾梔冷不丁就給他們一針。
岳林夕立即就垮了,哀嚎得更悽厲:「你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鍾梔子,給人心上扎刀是要倒大霉的,我勸你善良!」
鍾梔還是笑。
「喜歡吃啥?」殷時嶼清朗的聲音橫叉進來,打斷了岳林夕的嗚呼哀嚎,「我家在市中心這邊,到時候給你帶過去。水果吃嗎?奶粉要嗎?補腦子的藥要嗎?」
鍾梔還沒說話,殷時嶼悠悠地吐出一口氣:「可千萬吃。你不知道,我爸媽說我高考辛苦了,成箱成箱的買。我一個人吃不完,你們給我分擔點。」
鍾梔的話就噎在嘴裡了。
岳林夕安靜了一分鐘,忽然說:「我要吃榴槤,你帶吧。」
萬森立馬就嚎上了。
三個人在視頻里吵了快十分鐘,把鍾梔煩悶的心情都給吵開了。最後商量,殷時嶼帶水果和補藥,萬森帶零食,岳林夕帶飲料。四個人就在鍾梔的出租房聚。
晚上九點半的時候,鍾梔寫餓了,又去小賣部買吃的。走到巷子裡的時候,身後又傳來腳步聲。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她垂下眼帘,買了一包方便麵又折回去。上樓泡了面,回到房間從窗戶看下去。那個時靈時不靈的路燈下面,果然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單薄的夾克衫,蹲在路燈下面不知道在幹什麼。
十點的時候,又看下去,人還在。天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雨,連綿細雨,在燈光下像一根根划過的銀白短線。鍾梔眼中戾氣一閃,拉上棉襖拉鏈就匆匆衝下樓。
那個人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被遺棄了就安靜地站在路燈下面等,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
「周沢,你在這裡幹什麼!」
被叫到名字的人嚇了一跳,轉過身來,淡漠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慌張。
第34章 第三四隻流浪貓 我喜歡你,你不知道嗎……
臉面的細雨夾雜寒冬餘留的寒氣, 落在身上臉上冰涼刺骨。
高挑的少年站在路燈下面,蒼白得像一陣風都能吹散。他比之前瘦了太多,消薄的下巴與冷峻的輪廓都被他單薄衝散得羸弱。他眨了眨眼睛, 許久才緩緩地動了動嘴唇。不過他對鍾梔的問題避而不答, 皺著眉反問鍾梔:「這麼晚你下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