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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計是窮吧。」女生直白的惡意,「咱們學校不挺多這種貧困生嘛!」
「哈哈估計是的。」
「總有人覺得自己是灰姑娘,尤其是窮逼……」
「嘻嘻嘻嘻……」
水嘩啦啦地響,直到兩個女生走遠,鍾梔才抬起頭看向鏡子。臉白得像紙。
洗手台上放著洗手液,蘋果味的。她用力地擠了兩下,在手心裡揉出泡沫。將洗過一遍的手再洗一遍,默默地等鼻腔的酸澀過去才把手上的泡沫衝掉。
貧窮並不可恥,她沒必要覺得羞愧。而且,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簡直莫名其妙。她深吸一口氣,一聲不吭地回班級。
第7章 第七隻流浪貓 你憑什麼可以這樣污衊她……
鍾梔是特困生的傳言不知道從什麼人口中傳出來。等鍾梔聽到的時候已經人盡皆知。
有人開玩笑說鍾梔不是特困生,應該是特特困生。比貧困生更貧困的是特困生。比特困生更貧困的是特特困生。鍾梔就是這種。
所有人都知道鍾梔家裡很窮,窮到一個月只吃一頓肉。穿不起名牌,用不起化妝品。讀不起書。她能來南五中不是因為成績好,而是因為足夠窮。
轉入南五中兩個星期,鍾梔第一次這麼矚目。議論她的人變多了,找她說話的人也變多了。大家很好奇她家是幹什麼的。楊思雨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問她家吃什麼,是不是像紀錄片裡那樣每天就只吃土豆。
鍾梔冷著臉不說話,她雖然是山里長大的,但也沒有每天吃土豆。
楊思雨被鍾梔的態度刺道,諷刺道:「鍾梔,你別那麼敏感行不行?大家又沒什麼惡意,沒去過山里,問一下都不行啊?」
王曉菲看好戲還不忘扇風:「哎,鍾梔。就隨便問問嘛。」
「對啊對啊。」楊思雨憤憤不平。
後排的同學默默地看著,覺得楊思雨王曉菲說話多少有點過分了。但是大家三年同學,也沒有人為新來的鐘梔說話。
這件事,不知怎麼的被楊麗雲給知道了。
楊麗雲借著上個月月考的成績,讓楊思雨和王曉菲去門外站著。站了一節課。下課後,楊思雨去了一趟辦公室。回來後,對鍾梔的嫌棄變成了敵對。她們開始帶著女生孤立鍾梔。怕楊麗雲發現又要挨罵,她們孤立得並不明顯。
鍾梔無所謂,只要不打擾她學習干擾她心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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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長假結束的第二個星期,學校召開了運動會。
班長汪宇開了個班會,要求每人交三百塊班費。因為買廣告牌子,班服,還有運動會當天的零食飲料。所有人都要交。鍾梔當時沒帶,就準備下周一,然後抽出一個雙休日去蛋糕店裡幫忙。
周一去交班費的時候。學委吳丹正在忙。一群班幹部圍坐在她的課桌前面,幾個人正商量運動會的項目。鍾梔過來交錢,吳丹看都沒看就讓鍾梔把錢放她抽屜里。
鍾梔看了眼她的桌子,抽屜里堆滿了資料。不知道錢塞在哪裡。
不是很熟她不好意思動人家的私人用品,就折中地問:「不如我把錢放桌上。或者放你語文書下面壓著也行,你忙完了自己拿。」
鍾梔把錢夾在她的語文書和英語書之間,臨走前還特意說了一聲。
吳丹不知道聽見沒有,敷衍地點點頭。
鍾梔回來的時候,周沢塞著耳機趴在桌子上睡覺。他兩條長腿橫在板凳的前橫槓上,長胳膊曲成直角搭在桌上。身體像貓一樣塞住了入口。陽光照著他半張臉,他眼睫在臉上落下纖長的影子。鍾梔從後面前面都找不到縫隙,有些著急。
他的手機扔在桌子上,屏幕上一個消息接一個消息地冒。震個不停。
上課鈴又響了,周沢還是一副睡到死的樣子。她急了,伸手拍了拍他胳膊。很小聲的叫他:「周沢,醒醒,上課了,讓我進去。」
周沢眼瞼動了動,沒睜。
「周沢……」
鍾梔怕他沒聽到,彎下腰:「別睡了周沢,我要進去。上課了。」
周沢的眉頭皺了兩下,又恢復平整。
鍾梔怕一會兒老師來了還沒進去,著急之下扯下他一邊耳機大聲說,「周沢,我要進去。」
她說這句話剛好安靜,全班的目光都看過來。趴著的周沢這才勾起嘴角,慢吞吞地爬起來,眯著眼睛揉耳朵:「聽到了聽到了,別對著我耳朵說話,耳朵痒痒。」
回頭看了眼鍾梔,又說:「急什麼?又不是不讓你進來。」
周沢說話的腔調很特殊,尾音不自覺地上飄,漫不經心又好似有點寵溺的語調讓後排的人都看過來。萬眾矚目,如芒在背。
周沢慢悠悠地讓位,鍾梔才也似的爬進了座位。
直到授課老師走進來喊上課,跳動的心臟才恢復平靜。
「嘖,」周沢手枕著胳膊,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正盯著她,「你剛才對著我耳朵吵什麼?別趁機占我便宜啊。」
鍾梔:「……你堵住入口了。」
周沢還想說話,鍾梔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嘖,」周沢撇了撇嘴,咕噥了一句,「書呆子。」
鍾梔的耳朵又熱了。
這節課是楊麗雲老師的課,物理課。她上課對課堂紀律要求很高,不允許一點說小話。學生們不學習可以睡覺,但不准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