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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棠盯著他,看他似乎沒有反應,笑說:「你不喜歡這個劇本嗎?那換一個?」
「咔噠。」
金屬扣彈開的聲音。
她聲音像是香爐里裊裊而起的一縷煙,那樣勾著人的三魂四魄,「姐夫,再不抓緊的話,姐姐就要回家了哦。」
失去理智似乎只用一個瞬間。
吹風機都沒來得及關掉,只扔到了一旁。
那呼呼的風聲仍在繼續。
片刻,應如寄伸手一把將插頭拽了下來,風聲乍停,代之以某種駁雜的水聲。
*
葉青棠有脫水般的口渴感。
頭髮半干,不單單是因為方才沒有吹乾,還有新出的汗。
黏糊糊地堆在頸後,讓人不適,她趴著,手肘撐起上半身,偏頭,將頭髮捋了起來。
頸後汗漬蒸發,稍得清涼。
應如寄躺在一旁,手臂搭在額頭上,呼吸微沉,趨於平緩。
他偏頭看了葉青棠一眼,繼而看見她頸上戴著的鎖骨鏈,那「L」形狀的吊墜懸空,隨她手掌給自己扇風的動作微微晃動。
應如寄伸手,將吊墜輕輕捏住。
葉青棠一下頓住。
「L.有什麼特殊意義?」
「沒有。」葉青棠笑著,輕輕地將吊墜從他手指間抽了回來,攥入掌心,「好看就買了。」
應如寄沒再說什麼。
總覺得她此刻的笑很不一樣,有些諱莫如深之感。
歇了會兒,應如寄起身,撈起衣服褲子套上。
他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裡多了只玻璃杯。
葉青棠坐起來,接過玻璃杯,來不及細品這冷萃紅茶究竟是什麼味道,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麻煩再來一杯可以嗎?」她伸臂遞迴杯子,笑意盈盈,「多喝一點才補得回來。」
應如寄喉結微滾,接過前順手在她臉頰上輕捏了一把。
他再回來時,除了水,還給她找來了一件浴袍。
也是他的,大的及腳踝。
葉青棠起身披上了,系上腰帶,說道:「我看見生活陽台好像有烘乾機。」
「有。」
應如寄沒時間和精力晾衣收衣,一般睡前將換下的衣服丟進洗衣機,早起再往烘乾機里一扔,設定好程序,晚上到家只需拿出來疊起收納即可。
有時候碰上要出差,衣服在烘乾機里待上十天半月也有可能。
「我想把衣服洗一下。」葉青棠有點抗拒再穿回那身染了火鍋味的衣服。
應如寄點頭,帶她去了生活陽台。
葉青棠把一身衣服扔了進去,包括那件看著便價格不菲的西裝外套。
應如寄抬高手臂,從上方儲物櫃裡拿出洗衣液,「你的衣服能機洗和烘乾?」
「能。不能也能。」葉青棠笑說,「我一般不會買那種麻煩得要死的面料,什麼真絲,羊毛。拜託,衣服是給人穿的,不是要人來伺候的。」
「你一定洗壞過不少衣服。」應如寄倒入洗衣液,旋鈕設定程式。
「是啊,懶得看水洗標。洗壞就再買。」
不叫人意外的大小姐做派。應如寄笑了笑。
標準洗滌模式。
「要四十五分鐘哎。」葉青棠忽然笑著往前一步。
應如寄還沒反應過來,她赤著的兩隻腳一前一後地踩上了他穿著拖鞋的腳背。
怕她摔倒,應如寄趕緊伸手摟住她的腰。
她卻踮腳,指甲輕輕划過他的喉結,他後退了半步,背抵靠上了落地玻璃窗。
「怎麼,這麼一會兒都不能等?」應如寄輕笑。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既沒有拖鞋,也沒有換洗衣物。」葉青棠遲來的吐槽,她偏了一下頭,忽笑說,「很奇怪,應老師你以前沒帶女人回家過夜嗎?都去女方家裡?還是酒店?」
應如寄沒有回答她後面的那個問題,只說,「下回就有了。」
葉青棠也沒有深究,她並不在意,且追問過往也不是他們目前的身份適合做的事。
「餓嗎?可以點夜宵。」應如寄問。
「不餓,火鍋吃太飽了。」
「那想做點什麼?」
「我看到你剛才好像在整理東西,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一些技術資料,比較枯燥。」
葉青棠想了想,自他的腳背上下來,「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書房嗎?」
應如寄的書房裡有一面很大的書櫃,填得很滿,一眼掃去幾乎沒有文藝類的書籍,大多是與他行業相關的專業書籍,以期刊雜誌居多。
葉青棠隨意抽出一冊,英文的封面,《Building Innovations》。
「我前兩天不是去一芥書屋和湯老先生會面麼。」葉青棠隨手翻著,說道。
「嗯?」應如寄走到書桌那兒,繼續整理那些資料。
「知道一芥書屋是你設計之後,再逛體驗很奇妙。」
「怎麼說?」
「比如,主館二樓拐角的地方不是有一扇不規則四邊形的窗戶麼?它好像很突兀,不該是開窗的地方,但真的開在了那裡,又特別精妙。我現在就會想,你決定在那裡開窗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還有三樓角落有一條孤零零的長椅,我觀察過,它有一角是缺損的,是故意為之嗎?我看不像是後期維護時造成的損毀,因為湯老先生對建築的一磚一瓦都很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