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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還得等?」
孫苗笑說:「是的。這個也沒辦法,年底之前施工許可證應該能下來。但開工之前還有很多準備工作,真正動工可能要到明年開年了。」
「你們都辛苦了。」
「我和姚暉還好,我們更多是做的輔助性的工作,核心都是應老師完成的。我們上個月幾乎都在加班討論設計方案,每次我們走了之後,應老師自己還會在工作室留到凌晨。」
葉青棠先前過馬路時被人塞了一張火鍋店的店促海報,說話間心緒紛亂,不自覺地將其一角卷了起來。
她笑了笑說,「……回頭我讓我爸請你們吃飯。」
孫苗笑說:「那要等應老師回來再說了。」
葉青棠一頓,「他人不在南城?」
「去新加坡了。那邊有個項目要準備動工,之前是我們另一個老闆楚老師負責的。楚老師似乎是家裡有點事,應老師就自請過去幫忙了。」
「這樣。……會去很久嗎?」
「至少兩三個月吧。」孫苗以為她是擔心自家的項目沒人管,趕緊又補充說,「你們茶園那邊的項目,後續有些統籌的工作,會由楚老師暫時代管。放心,楚老師的專業能力和應老師不分伯仲。」
葉青棠笑笑,「嗯。那我就放心了。」
一會兒,奶茶做好了,又閒聊了一會兒,孫苗和姚暉要去看電影,便跟她們分道揚鑣。
葉青棠挽著伍清舒,進了商廈,往扶梯走去。
伍清舒突然腳步一停。
葉青棠也被帶得一頓,回過神來,「怎麼了?」
伍清舒盯著她,「你剛才拐彎抹角說了一堆話,就為了打聽應如寄的近況?」
葉青棠沒作聲,咬著吸管吸了一口奶茶。
「你們不是好聚好散了嗎。」
葉青棠垂眸,輕聲說:「我只是覺得可能還欠他一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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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過了11月,一切又忙起來。
但有前面幾屆的經驗,一切都忙而不亂。
葉青棠午飯過後離開工作室,打了個車,抽空前去某出版大廈跟一位編輯會面。
有個美籍芬蘭裔攝影師的圖文集,在工作室的網店銷量很好。
該攝影師授權了葉青棠做代理人,請她幫忙問詢引進中文版權的事宜。
葉青棠在朋友圈裡發了消息,有好幾位編輯伸出橄欖枝。
今天會面的編輯來自一家資深的出版社,該社做攝影集、畫集之類的印刷物較多,渠道也相對穩定,但報價不甚理想。
這也是葉青棠今天會面的目的,希望對方能夠提高一些版稅或者首印。
出版大廈一樓有家Costa,兩人就約在這裡。
見面以後相談甚歡,一直聊到五點半。
編輯說會跟領導匯報,爭取提高報價,回頭再告訴她匯報結果。
因還有事情要收尾,編輯乘電梯上樓繼續去工作了。
葉青棠離開咖啡店,走到大門口,才發現適才覺得天色昏暝不是因為天黑了,而是因為在下雨。
正逢下班高峰期,大樓的台階上密壓壓地占滿了人。
葉青棠後悔今天出門沒自己開車。
她打開打車軟體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排了五六十號人。
一搜地圖,附近幾百米有個地鐵站。
沒有猶豫,她將包舉在頭頂上,就這麼衝進了雨里。
路燈已經亮起來了,路面濕漉漉地發著光。
十一月末的冷雨淋下來,飛快帶走了體表的溫度,經風一吹,她只覺牙關都在打顫。
「葉小姐!」
忽聽一道女聲。
葉青棠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一個穿灰色套裝的女人,撐著一把黑傘,正快步朝她走來。
葉青棠驚訝,「沈小姐?」
沈菲停在她面前,笑著將傘遞給她,「正好路過這裡。應總看見你了,叫我給你送把傘。」
「他回南城了?「葉青棠脫口而出。
「對,上周回來的。」
葉青棠目光越過沈菲的肩膀,朝她的後方看去。
靠路邊臨停著一輛黑色的SUV,打著雙閃燈。那不是應如寄私人的車,或許是他們事務所的公車。
白蒙蒙的雨霧,能見度極低,她只能勉強看見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
應如寄在后座嗎?
沈菲又將傘柄往前一遞,葉青棠這才恍然回神,笑問:「可是我要怎麼還給他?」
「應總說,傘也不貴,就送給葉小姐,不用還了。」
葉青棠沉默片刻,笑著婉拒,「請幫我謝謝應老師,我馬上就到地鐵口了,反正已經淋濕,打不打意義不大,拿著也累贅。」
沈菲笑說:「如果葉小姐不收,我很難交差。一把傘而已,不用客氣。」
僵持片刻,葉青棠還是伸手接過了。
沈菲任務完成,也不多言,一轉身回到雨里,快步走到車邊,拉開了副駕車門。
葉青棠撐著傘,就面朝著那車停靠的方向站著,沒有動。
那車也沒有動。
暗透的天色,雨幕沉沉。
只有雙閃燈一下一下跳動,機械、枯燥,如同錶盤上滴答轉動的秒針。
終於,那車子啟動了。
眼看著越來越近,葉青棠卻倏然背過身去。
她不想和后座的人錯目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