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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在南城天河附近一家新開張的餐吧舉行,LAB建築事務所包場。
孫苗就等在門口簽到處的位置,熱情地沖葉青棠和伍清舒招手。
一番介紹後,孫苗請兩人去簽到。
葉青棠拿上簽字筆,一邊簽名,一邊打量,此刻在簽到處迎賓的是一個衣裝革履的男人,她認出來,是她曾在LAB官方主頁上看過的另一個創始人,叫楚譽,是應如寄的本科同學。
葉青棠隨口問孫苗:「沒看見你們應老師?」
「應老師在後面跟人說話。」
簽到過,孫苗領著兩人往裡面走,「酒水食物都是自助,等下八點鐘會有樂隊演出……」
她話沒說完,有個女同事過來說司儀那邊需要人手幫忙,就先離開了,讓她們自便。
葉青棠跟伍清舒去往吧檯,點了一杯酒,坐在高腳凳上,目光逡巡。
在不遠處的人群中,葉青棠發現了應如寄。
人聲喧沸間,應如寄應對從容。
葉青棠想到「和而不同」這個形容。
盯著看了一會兒,葉青棠收回目光,轉而去幫伍清舒物色場子裡有沒有瞧得順眼的男嘉賓。
她看見一位,手肘輕輕撞一撞伍清舒,「那位怎麼樣?」
「不要吧。衣品好差,襯衫和西裝根本不搭。」
「……那位?」
「我不喜歡留鬍子的男人。」
「那邊那位?」
「肌肉有點噁心。」
葉青棠笑得不行,,「那只有一個人大概勉強符合你的審美。」
伍清舒以目光問她,誰?
葉青棠朝著簽到處揚揚下巴,「那個人。叫楚譽,是LAB的創始人之一。」
「年紀不小了吧?」
「唔……三十三吧,我估計。」她是根據應如寄的年齡推算的。
「對老男人不感興趣。」伍小姐的美貌與毒舌呈正比。
「……」
伍清舒意識到什麼,「抱歉,我無心的。」
葉青棠聳聳肩。
她們互相過分知根知底,方紹之於伍清舒,某個「老男人」之於葉青棠,都是死穴,一句話見血封喉。
閒聊間,葉青棠注意到應如寄笑著頷了頷首,自那群人之間走出來了。
他沒前往簽到區和楚譽匯合,而是往後方走去。
葉青棠咽下一口酒,當即撂下酒杯,從高腳凳下溜下去,「我要行動了。」
「……什麼行動?」
「回頭跟你解釋。」
葉青棠從人群中經過,有人上前兩步攔路想認識她,她匆匆側身,只說一句「抱歉,趕時間」,沒空理會拒絕。
她拐了個彎,前方一條走廊通往後門,一眼望過去,沒看見人影。
照理不應該會跟丟。
她頓下腳步,四下張望。
忽有所覺,霍然抬眼——二樓欄杆處,應如寄正半倚在那兒,垂眸看著下方。
那目光讓她有點無法琢磨。
他像是在那裡待了有一會兒了,大抵已將她尋覓的動作都收入眼底。
葉青棠就迎著他的目光走到台階處,一步一步踏上去。
走到應如寄身旁,葉青棠背靠住欄杆,笑說:「應老師,又見面了。」
「孫苗邀請你來的?」應如寄的語氣更接近於陳述。
「對呀。我爸有事出差,不然我會跟他一起來。不過,如果跟我爸一起來,是不是就看不到應老師這麼有趣的表情了。」
「我是什麼表情?」應如寄的語氣像被熨燙過一樣平整,聽不出來情緒。
「什麼表情呢。」葉青棠偏了偏頭,注視他作認真打量狀。
應如寄沒有移開視線,由著她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將他的整張臉丈量過,源於一種直覺,假如他迴避她的注視,會恰好如她所願。
片刻,葉青棠又無頭無尾地笑問:「你們幾點鐘結束。」
「說不好。十點左右。」
「OK.」
應如寄覺得這個「OK」意味不明,但並未追問。
葉青棠往吧檯那邊看了一眼,「我朋友在等我,我下去喝酒了。」
「祝葉小姐玩得開心。」
「我會的。」她一語雙關。
葉青棠站直身體,將要離開,又停下腳步。
倏然一步靠近應如寄,伸手,手指在他領口處輕點了一下,輕聲如耳語,「應老師,你的領帶好像歪了一點。」
她一觸即退,看見應如寄眼底一霎而生的暗色。
葉青棠下樓,穿過人群,回到吧檯。
伍清舒不在那兒了。
她以為她跟誰搭訕去了,沒管,重新要了一杯酒。
伍清舒這時候回來了,一貫冷若冰霜的臉上顯出激動神色,而這激動明顯是沖她來的——她走過來,一把擭住她的手臂,低聲道:「你瘋了吧?!」
「啊……你看見了?」
伍清舒是過去找衛生間,拐個彎就看見了二樓欄杆處交談的兩個人。
站在葉青棠身旁的男人,眼熟得叫她心驚。
「這人是誰?林頓的親戚?」
「我想……他應該沒有同齡的男性親戚。」
「你別裝傻!」伍清舒恨鐵不成鋼。
葉青棠聳聳肩。
伍清舒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往外走,「走。」
「清舒你別管我。」葉青棠掙扎,一時沒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