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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他依然三分懨懨的神色。
葉青棠指一指浴室,示意自己要再去清理一下。
應如寄點了點頭,而後繼續面無表情地接那通電話。
葉青棠清洗完,換回自己的衣服。
應如寄接完了電話,去了趟浴室和衣帽間,片刻出來,也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白色襯衫與黑色長褲,立在燈下扣手錶的時候,極有一種芝蘭玉樹之感。
葉青棠不得不走了。
不留宿是她給自己劃定的原則,她對自己的惰性有覺悟,怕再待著後者就要戰勝前者了。
車駛出地下車庫後,葉青棠第一時間打開了車窗。
深夜微潮的風吹進來,她眯住眼睛。
電台里在放靡靡的情歌,她懶倦地靠著座椅,看向應如寄。
應如寄很沉默。
可能是那通電話引起的。
葉青棠想了想,還是過問了一句,「什麼事讓你困擾麼?」
她沒問是誰的電話。
應如寄像是回神,轉頭看了她一眼,淡笑,「家裡的事。」
這樣葉青棠就不便多問了。
一路都是沉默。
葉青棠此刻隱約覺得,她與應如寄之所以相處時氣氛輕鬆,實則是因為應如寄願意配合著她,就像打球,有來有回。
而當對面不接了,球只有落地。
她略感煩躁,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車到了觀瀾公寓小區門口。
葉青棠將要去拉車門,又停住了。
她轉身,手掌撐在儲物格上,就朝著應如寄傾身而去。
呼吸挨近,唇離他只有咫尺,但她不再靠近了。
她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一瞬不瞬。
凝滯的時間,像一種無聲對峙。
片刻,應如寄先行垂眼,錯開了目光。
他手掌猛地往她腰際一扣,頓了一下,低頭吻她。
第11章 -11- 要不要我哄哄你
-11-
進家門後,葉青棠蹬了靴子,換上拖鞋,提包隨意往沙發上一扔,回到臥室,倒在床上。
躺了會兒,拿過手機,給伍清舒發消息。
葉青棠:美女,你是跟誰一起走了。
葉青棠:你不要告訴我是方紹。
等了好一會兒,伍清舒都沒回復。
葉青棠發了個罵罵咧咧的表情,扔了手機。
她趴了會兒,沒有睡意,翻身將一側的平板電腦拿過來,點開郵箱,斟酌著開始寫郵件。
寫了兩行,又停住,將英文開頭的「Dear Mr.Lin,I am so ad that your new literature has been publi射d」全部刪掉,換成了中文。
「林老師:
「春天即將過去,您近日可好?
「聽說您的作品《布穀鳥鐘聲》新近出版了,我很為您高興。
「冒昧來信,是因為ABP第四屆展覽將於七月舉行,我希望能在國內首次展出您的新作……」
葉青棠寫不下去了,將平板扔到一旁,整個人趴下去,臉緊緊埋進枕頭。
春天即將過去。
而我似乎正在腐爛。
-
車停在菀柳居的門前,應如寄在駕駛室內坐了許久,方解開安全帶下車。
門前有株上了年頭的老柳樹,從應如寄剛記事時第一次來這兒吃飯,就已經在那兒了。
正午時分春光晴好,絲絛碧綠,一切瞧著都該是生機盎然的模樣。
進了門,有服務員過來招待。
應如寄說訂了座,在二樓包間。
包間名「槐月」,服務員領他上樓,代為敲了敲虛掩的門。
「請進。」
服務員推開門,應如寄走進去。
梁素枝坐在上首位置,穿一身墨藍色的旗袍,低挽髮髻,手腕上籠著翡翠珠串,正提著紫砂壺,往白瓷茶杯里斟茶。
陸濯坐在她身旁,穿了件灰色套頭衛衣,低著頭刷手機。
應如寄進門的一霎,陸濯立即起身笑著打了聲招呼,「哥。」
而梁素枝不過抬頭瞥他一眼,語氣平淡,「想見你一面倒是難得很。」
應如寄拉椅背的動作稍頓,臉上表情倒沒什麼變化,放了蛋糕,坐下以後,將上午去商場挑選的禮物遞過去,「祝您生日快樂。」
梁素枝瞥了一眼,接過,臉上瞧不出有多少喜悅的情緒。
她朝門口候著的服務員招招手,「開始上菜吧。」
「好的。」服務員退出去。
梁素枝將紫砂壺遞給應如寄,示意他自己方倒茶,「最近在忙些什麼?」
「還跟以前一樣。」
「你爺爺身體還好?」
「老樣子。糖尿病,得時刻注意飲食。」
梁素枝皺眉,似是嫌棄地隨口一問,「那你爸呢?」
「最近沒碰過面。」
梁素枝輕哼一聲。
這是每回見面的必聊話題,而梁素枝期盼的「標準答案」,大抵是希望應如寄告知她,應父應仲澤報應不爽,晚景淒涼,不日就將撒手人寰吧。
梁素枝和應仲澤是愛侶變怨偶的典型範本。
梁素枝今年五十五歲,但看面相像是不過就四十來歲,年輕時候自然更不消說,艷光四射的大美人。
應如寄的爺爺是大學教授,奶奶則接承了娘家的生意。
應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也算是衣食優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