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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珩心頭一顫,收起匣子起身就走,鬍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趕緊和老邱跟上去。
回到租借的宅子,關起門後,除鬍子和老邱之外的另一名隨從皺著眉頭:「沒有收穫,白白在鬼子面前暴露了。」
「她告訴我們了,貞茗在她接觸得到的地方。」
隨從訝異:「什麼時候?」
「鬍子和老邱都不知道我姓於。」
「啊,是何小姐!」
於珩點頭,從檯燈底座的暗格里取出一份名單:「她是安全的,只要對方還不知道她是何首長的女兒,就不會有事。」
「佐藤過幾天就會調到南邊,土肥的大本營又在最東邊的縣,這裡至多只會留下一個營的兵力。我們蟄伏這麼久,能不能一口氣把東北奪回來,就看這段時間了。」
隨從感嘆:「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要是佐藤把何小姐帶走,那也麻煩了。」
要是何首長知道他女兒在鬼子手裡,這場仗就難打了。
「在霖州城,我們只有一個團的人馬,他們可是有兩個師,怎麼救?不救?不救何首長能跟我們合作,徐徐圖之嗎?」
於珩攥著紙的手收緊幾分,英俊的面容在燈影下模糊了一半。
「救,等他們出城了,我帶小隊去救。」
鬼子基地。
白深深小心為佐藤解開衣扣:「大君,您真的不能帶我一起走嗎?」
佐藤嗤笑:「帶女人打仗?說了等我歸國,就帶你回去。」
白深深的手一頓,就著站在他面前的姿勢抱住他,臉埋在他胸前:「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大君,就讓我跟你一起走吧,我能吃苦。」
「深深,別惹我生氣。」
白深深低語:「您不帶我走,為什麼帶那個女人走?」
佐藤拍拍她的背:「她不一樣,她像我故去的妻子,能讓我安心。」
「您喜歡她嗎?」
「不喜歡,但看見她,就像看見我的妻子。」
「那您喜歡我嗎?」
佐藤看著她如雲的發頂,有一瞬間的迷茫,抱著自己的女人雖然是個□□,但無一不打動他,無論是身段,姿態,還是神情。
佐藤看得明白,有些人身體在淤泥里,骨子裡卻是優雅的。
白深深就是這種人。
如果她不是□□,她就是世上最出色的女子。
他回答不上來,白深深收緊了環在他腰間的手。
「我愛您,特別愛您,我要發瘋了。」
冬日越走越深,就要下雪了。
「少帥,何小姐不在車裡。」
「不在?」於珩眉心微蹙,「白深深呢?」
隨從搖頭:「確認過了,沒有女人。」
是佐藤自己不想帶了,還是……
不管何貞茗現在是死是活,總之在城裡就好,於珩下了決定:「通知埋伏的兄弟原地待命,讓一個小隊跟著日軍,等他們過了百圖山,派兩人回來報信,辛苦其餘兄弟多守幾天。」
雖然放出消息說起義軍在南邊成勢是佐藤調任赴南的主要原因,但人心是最難揣測的,難保佐藤不會突然折返,殺個回馬槍。百圖山路窄難行,鬼子真過去了,再想原路折回來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等百圖山傳回來消息,就是動手的時機。
何貞茗清醒過來,臉上的劇痛令她恨不能再次昏過去。
她被毀容了,兩道長長的傷口橫在額上,一直滑到頰邊,皮肉外翻,嚇人的很。
她的眼睛無神地轉著,看到歪坐在一邊衣不蔽體的罪魁禍首。
何貞茗忍著劇痛,開口:「為什麼這麼對我……」
白深深低聲一笑:「如果你有腦子,就知道為什麼了。」
昨天晚上,白深深親手劃破了何貞茗的臉。
佐藤大怒,子彈上膛,槍口直指白深深,白深深抓住他的腳,淒婉笑後淚如雨下。
她哭著說:「大君,我願意死在你手裡,但你別在她面前殺我,你再給我一次,讓我死得高興點,好嗎?」
美人落淚,佐藤摔了手裡的槍。
抽身離開時白深深已經昏迷了,他再度舉起槍,再一次,又再一次放下。
「我不殺你,以後歸國,也不會帶你去了。」
「我們走!」
破相的何貞茗沒有了價值,被留在白深深旁邊。
她贏了。
百圖山的消息在下午兩點多一傳回來,隱藏在各處的起義軍瞬間湧出,不消一會兒就把日軍留守的幾個隊長制住了。
能殺的都殺了,剩十來個俘虜用繩子穿成一串,拉到鬼子基地。
於珩沒有和大家一起去找何貞茗的下落,他一刻不停進了通訊室,撥通了土肥的電話,稍微掐了一把嗓子。
「土肥大佐,霖州城出現小規模起義軍勢力,已被就地槍決。」
「一共二十六人!是,在佐藤大佐離開不久出現了。」
「請大佐加派一個營鎮守霖州城。」「「這……」
「是!一定能守住!」
於珩掛了電話,稍微整理了一下袖口,轉身出門。
跟佐藤比,土肥就跟個傻子似的。
在副官的指引下他走入後方的院子,兩個新加入的小兵正吭哧吭哧把兩具屍體往外拖,正前方敞開的大門裡,尖銳的指責聲不絕於耳。
「你知不知道臉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你怎麼能毀她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