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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昕正在逢此大變前也是好學生一個,他長相英俊,出手闊綽,是不少小女生心儀的對象,但靚仔配佳人,這一株草還是折在了才貌雙全的蕭芷手裡。
兩人都是彼此的初戀,少年人談情說愛也從不過問家庭背景,只要每天一起寫個作業牽個小手,便已經是最幸福的事。那時的蕭芷和徐昕正也在不識愁的年紀,每天最大的煩惱可能就是臉上會不會冒青春痘,下個月的月考能不能排進班級前十。
徐父入獄後,徐昕正在極短的時間內消沉起來,信息是流通的,校園裡很快遍布著與此相關的非議,而徐昕正之前的仗義闊綽也被打上了罪惡的標籤。又有人扒出蕭芷父親的身份,一時間同學們腦洞大開,各種版本的狗血故事在私下紛飛,甚至有人在杜撰的故事裡把兩家人的恩怨挖掘到了改革開放前。
這時候蕭父才後知後覺女兒與經濟罪罪犯的兒子在早戀,登時如臨大敵,蕭家父母找學校老師會談,對兩個十六歲的孩子進行了嚴肅教育,強行要求他們分手。
重壓之下,蕭芷也不敢再與徐昕正接近,每天晚上躲在被窩裡以淚洗面,而徐昕正在得知真相後也徹底心灰意冷、自暴自棄,此後在校園裡打架鬥毆無惡不作。
在金外這種地方,成績和德行素來是學校嚴抓的重中之重,學生們為了考分每天心裡都繃著根弦,徐昕正一個月不上課不寫作業,成績就跌到百名開外去了,加上他尋釁生事,短短一個學期,有關他的罪狀就堆滿了教導主任的辦公桌。
到高二學期末,徐昕正就因各項懲處和掛科被金外勸退了。這樣被退學的學生,在金外也是極其罕見的。聽說後來徐母將他送往國外念書,而蕭家父母唯恐女兒與徐昕正繼續聯絡,對蕭芷的管束也越發嚴格。
周琰的媽媽和蕭父曾是同事,兩家常有往來,周琰初中時就察覺出長輩們想撮合他與蕭芷在一起。徐昕正事件後,蕭母還時常給周琰打電話,邀請他去家裡玩,試圖通過人為引導方式讓蕭芷放下舊愛,移情別戀。
但愛情這東西最是玄妙,年輕時的他們也最反感被控制,長輩越撮合,他們越不容易來電。時間一長,兩人反而成了無話不談的革命戰友。得知了蕭芷的苦悶後,周琰也會自發配合她在長輩面前做做戲,為她爭取一些自由。
其實出生在他們那種家庭,F大並不是學法最好的去處。高考結束時周琰因私人原因臨時更改志願,次年蕭芷也隨他來到了F大,從某種程度上說,兩人都是在為自己謀取喘息,但在長輩們眼中反而達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大學那四年,也成了他們最自由的四年。
蕭芷是大一下學期與徐昕正重新取得聯繫的,幾年間,她用自己的智慧與情商打動了叛逆的徐昕正,也用真愛化解了雙方的矛盾。
兩年前徐昕正從國外學成歸來,接手了徐父留下的公司,正式向蕭家提親。但蕭芷的父母得知女兒背著他們與徐昕正暗渡陳倉,氣得差點沒暈厥過去,蕭父生怕那徐昕正是為報復自己才惡意接近女兒,極盡阻撓。
然而,蕭芷和徐昕正談了五年地下戀,每年秘密相會,早就木已成舟情深不悔,她誰勸都不聽,一意孤行要和徐昕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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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公開了,」蕭芷在電話那頭說,「辦喜宴的日子都定了,婚紗照也拍了,總不能一直瞞到結婚那天。我原先只是在朋友圈發了我單人的婚紗照,結果好多人來恭喜我和你終成眷屬,看得我哭笑不得,群里也有人在討論,我趕緊解釋了,說不是跟你結,大家又很震驚,不少同學還發私信問我跟你是什麼時候情變的……哎,我現在算是知道那些明星為什麼離婚還要正式官宣了,不官宣的話,下一次結都不知道該怎麼交代。」
「你這比喻……」周琰失笑,問她,「那你怎麼解釋的?」
「還沒解釋,這不是得先跟你商量一下統一口徑麼。剛你沒回我,我被秋蕊的微信消息、語音電話連番轟炸,實在扛不住,目前就跟她一個人說了實話,但我也叮囑了她不要隨意往外說,怕消息傳來傳去傳到我爸媽耳朵里,連累你這些年白陪我做戲。」
「伯父伯母還沒妥協?」
「沒呢,怎麼肯妥協,」蕭芷嘆氣,「我爸非說徐昕正家風不正,有其父必有其子,揚言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就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
周琰年長他們一屆,徐昕正在金外肆意橫行那一年他正忙於高考,所以高中時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交集。最近這兩年才見過幾面,都是蕭芷組的局,徐昕正也知道一直以來是周琰在為他們的關係打掩護,對他十分客氣。
僅從幾次飯桌上的聊天判斷,周琰倒不覺得徐昕正有蕭伯父想的那樣富於心計,對方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除非是黑到骨子裡連他都看不出來。何況蕭芷在同學和朋友間的人緣都很不錯,如果徐昕正忘恩負義做出睚眥必報之事,恐怕以後也會失道寡助、眾叛親離。
要真有那一天,周琰也不會放過他的。
「反正我已經想清楚了,」蕭芷堅定道,「就算徐昕正是個壞蛋,我也願意親自去嘗這苦果,因為我沒法說服自己不愛他,也許這就是我命中的劫數……」
周琰被她這話說得有點動容,但他腦補了一番嚴正理性的蕭伯父聽到這些話後的反應,莫名有點同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