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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次平等的溝通,而是單方面的審問和宣判,像檢察官對待罪犯,居高臨下,咄咄逼人。
反正中心思想就一句話:他不要痴心妄想。
下車後梁銳希還深陷在一種難以言喻的憋屈感中,就好像他好端端在路上走著,突然被人從背後打了一悶棍,還被罵了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被打得頭暈乏力、胸悶氣短。
謝文沐很快知道了她媽找過他,但也只說了句「你不用搭理她」,其他什麼都沒解釋。
梁銳希想想也是,他是跟謝文沐在一起,又不是跟她媽在一起,管她家裡是開馬場還是住皇宮呢。
而且他們在一起沒多久,謝文沐就主動搬過來了,這期間的房租都是梁銳希付的,平時一起外出吃飯,十有八九也是他買單,可以說他從沒有在物質上占過謝文沐一點便宜。
但謝母那些話還是給梁銳希帶來了心理陰影,她們母女倆長得有點像,之後每次看到謝文沐,梁銳希就會想起謝母炫耀自家資產時那趾高氣昂的模樣,以至於後面謝文沐一想跟他做那種事,梁銳希的後腦勺就開始隱隱作痛,內心深處像運行錯誤一樣彈出一個報錯窗口——
【這是天鵝肉,我不配。】
而彈窗下除了個「關閉」按鈕沒有任何選項。
於是只能提起褲子,不了了之。
謝文沐也察覺出他的不對勁,不知道是第幾次梁銳希拒絕她後,謝文沐發難道:「你什麼意思?」
梁銳希趁機反問:「小沐,你想過要跟我結婚嗎?」
謝文沐像看大傻子一樣看著他,過了好久才說:「銳希,我跟你在一起很快樂,我也知道你不是圖我的家境,但是,我不想結婚。」
梁銳希有點懵,他問那句話只是想要謝文沐一個態度,如果謝文沐願意跟他在一起,能尊重他,他也會努力去承受來自她家庭的壓力,努力對她好。他們可以簽婚前協議,他絕不會覬覦她家裡一分錢。
可是梁銳希萬萬沒想到,對方會給他這麼一句回答。
謝文沐還說:「我以為你跟我是同一種人。」
梁銳希:「我是哪種人?」
謝文沐:「愛玩,瀟灑,自由,而且不想被婚姻所束縛。」
梁銳希簡直要被氣笑了,他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懵懂男孩了,當然知道兩個人正式交往意味著什麼,和謝文沐這段感情是他經營得最用心時間最長的一段感情,現在這姑娘居然跟他說「不想被婚姻所束縛」?
他要是不想結婚當初能答應交往?能答應她搬過來住?
梁銳希甚至有點懷疑,這難道是大都市新女性新思潮?白嫖還找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梁銳希在心裡說,我是想過要跟你去領證的。
謝文沐隱約得知他的意思後,第二天就搬走了,半個月沒再回來,也沒有主動聯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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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等過海誓山盟好幾回,卻沒有一次有結尾……」
唱這一句的時候,梁銳希想到自己談了五段的感情都莫名其妙無疾而終,忽覺一股辛酸漫過心頭,狠狠地共情了。
一首歌曲結束,座下無人不鼓掌。
下了台蔣晟遞給他一杯莫吉托,清涼的酒水入腹,梁銳希喉間胃裡卻是一片火辣。
「怎么喝這麼急?」蔣晟斜了他一眼,拿著計算器按,「今天酒賣得不錯,收入還行,要不要再唱兩首?」
「不了,有點累,我想回去了。」梁銳希取下牆鉤上的外套。
「誒,等等,」蔣晟叫住他,從吧檯抽屜里取出一瓶香水,「喏,拿去送給小沐吧。」
「哪來的?」梁銳希納悶。
「看手機直播的時候買的,」蔣晟猶豫道,「小沐好像快一個月沒來咱這兒了吧,你跟她是不是鬧矛盾啊?」
「估計是要分了。」梁銳希打量著手中的香水,這個牌子,大瓶裝,至少一千塊,對打工人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但在謝文沐那種千金大小姐眼裡,可能只是個隨便用兩次就放一邊的閒置物品。
其實這半個月謝文沐沒聯繫他,他心也已經涼了。
「怎麼回事啊?」蔣晟意外道,「這次不是談得挺久了嗎?」
梁銳希和蔣晟是初中同學,年少時也是背靠背的兄弟,只不過梁銳希是個學霸,蔣晟卻是個學渣,初中畢業後兩人的發展道路就南轅北轍。梁銳希考上了當地最好的高中,之後又上了F大,是當年他們那一片區的風雲人物。而蔣晟則上了中專,成天偷雞摸狗混街區,到了二十出頭才突然開竅,沉下心來自學調酒,在長水市做了多年調酒師,如今也算是業內翹楚了。
這些年發生了太多事,過去的人都陸陸續續走散了,唯有蔣晟一直跟梁銳希保持著聯絡,去年過年兩人重逢,梁銳希聽蔣晟說他在當地的酒吧生意不如從前,便生出邀請他來海城創業的念頭。蔣晟向來崇拜欽佩他,二話不問就來了,這間「期待可能性」就是兩人共同打造的,表面上蔣晟是老闆,但梁銳希也是半個投資人。
他們關係好,又知根知底,梁銳希也不瞞他,簡單解釋了兩句來去脈。
蔣晟聞言感慨萬千:「銳哥,你是不是渣女吸引體質啊?我還記得當年你們高中那個校花,好像也是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