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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內容一成不變,除了審查合同,就是八卦聊天。即便做完了手頭的工作,也幹不了別的,只能刷刷手機摸摸魚,算著時間等下班。
周三的酒吧里依然有衝著他來的老顧客,但因季節原因,經營狀況整體還是較為蕭條。
魏然臨時組建的326八卦小組在短暫的熱鬧後,沒了其他新鮮事,這兩天也漸漸沉寂下來,大家似乎都回歸了各自的軌道。
轉眼又是周五,梁銳希唱完歌回到家,才脫掉被淋濕的外套,胃裡就傳來一陣微弱的痛感。
這一周周琰都沒怎麼跟他聯繫,早上無人為他準備早餐,晚上也無人給他買老鴨粉絲湯,不知不覺間,梁銳希又故態復萌,只要沒覺得餓就會忘記吃飯。
距離他光腚看急診僅過去七天,那晚的疼痛與屈辱都還沒齒難忘,梁銳希沒敢忽視,趕緊吃了藥,隨即打開外賣app,見一家剛上線的湯包店懸於首頁,他快速選了個招牌點心下單。
外賣送得很快,等了十來分鐘就到了。
梁銳希急切地掀開蓋子,搛起一隻湯包就往嘴裡塞,一口下去汁水四濺,他手忙腳亂地找紙巾擦下巴,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吃湯包的情景……
不是發生在海城,而是在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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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鷺山之旅後,同學間的關係親近了許多,臨近五一,大家又討論起勞動節去哪裡玩,不過這次出遊不是以班級為單位,而是小範圍的,大都是同個宿舍或玩的比較好的幾人自行組織。
周琰老家南市距離海城比較近,魏然和呂靖同都提議去南市轉轉,他們也叫了梁銳希一起,梁銳希欣然答應。
那次沈暉有自己的安排,沒有參與,梁銳希加入他們後正好湊了四個人。周琰早早為他們訂好了高鐵票,梁銳希問他多少錢,周琰卻說不著急給。
岩鷺山回來後,周琰身上也有了明顯的變化,他不再像之前那麼陰鬱寡言,也比以前愛笑多了,剛回學校那兩天還時不時給他們帶點零食和奶茶,表現得特別大方。
出發那天,呂靖同也問起高鐵票的費用,周琰道:「你們是去我老家玩,有朋自遠方來,我沒有讓你們花錢的道理,這次來回加上招待的費用都算我的吧,別給了。」
梁銳希和呂靖同起初都感覺不好意思,魏然聞言卻歡欣雀躍:「真假的?周琰,你也太好了吧!」
周琰開玩笑道:「那你以後能勤洗襪子嗎?」
魏然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梁銳希和呂靖同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
下了高鐵就有專車來接他們,周琰聲稱是朋友家的司機,他提前打過招呼,說借幾天帶同學玩。那司機叔叔三十多歲年紀,叫周琰「小琰」,對他們都很客氣。
他們到南市後吃的第一頓就是當地的灌湯包子,其實海城也有湯包,但海城的小籠和生煎更富盛名,所以梁銳希來剛F大的大半年裡只吃過後兩樣。
那湯包才上桌,梁銳希也像現在一樣,急不可待地搛了一隻來咬,湯汁擋不住地往外溢。包子剛出爐,比梁銳希吃得外賣要熱得多,流下來的汁水燙得他「嘶哈嘶哈」直呼呼。
正吃得狼狽,一隻手忽然拿著紙巾伸了過來,替他擦了擦下巴。
周琰坐在他對面,好笑地望著他:「剛想提醒你小心點兒吃,怎麼這麼著急?」
梁銳希心一跳,莫名覺得周琰當時看他的眼神,有一點奇怪。
而且男生和男生之間,關係再好也不會直接替別人擦嘴,換作是他,如果看見周琰吃得滿嘴是湯,估計還會趁機笑話他幾句。
梁銳希又想起蔣晟給自己餵麵包那一茬,沒錯,就算是蔣晟這樣的兄弟,直接湊過來給他擦嘴,他第一反應都不是順從接受,而是下意識地揮手打掉。
除了吃湯包擦嘴那次,在南市的那幾天,還有好幾回也讓梁銳希覺得周琰看他的眼神不大正常,直勾勾的,像飽含著憐愛與疼惜……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周琰以前不會用那種眼神看他。
最讓梁銳希感覺到不對勁的一次,是那天晚上,在賓館裡。
周琰雖然家在南市,但為了陪他們玩,並沒有打算回去住。他在市中心找了家酒店,訂了兩個標房,呂靖同和魏然住一間,他和梁銳希住一間。
五一那幾天氣溫已經挺高了,梁銳希當天出了身汗,一回去就衝進浴室去洗澡,他沒拿換洗的衣服,洗完光著身子就出來了。
房間裡已開了空調,周琰正坐床上玩手機,抬頭看見他,整個人都愣住了:「你……怎麼不穿衣服?」
「忘拿了。」都是男的,梁銳希沒覺得有什麼,他很隨意地背著周琰蹲下身,去書包里找換洗的衣服,起身時驀然發現周琰還在盯著自己看。對方的臉頰耳根都是紅的,一雙眼睛暗得發沉。
梁銳希當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趕緊套上內褲和T恤,說:「你不去洗嗎?」
周琰像是才清醒過來,表情凝滯地「嗯」了一聲。
梁銳希不是不知道同性戀,其實高中的時候,他還被同校一個長得比較秀氣的男生告白過,但那時他心裡特別牴觸,因為那個男生平時言行舉止都有些惺惺作態,就是俗稱的那種「娘娘腔」。
但周琰跟對方是完全不一樣的,在梁銳希眼裡,周琰再正常不過了。
只是周琰剛剛看他的眼神,讓他莫名回想起那個曾向他告白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