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周琰無奈,也跟著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梁銳希想起來說:「我記得你以前不吃辣的,一點兒都受不了。」
確實,周琰一個土生土長的南市人,上大學前幾乎沒吃過辣菜。
大一剛入學那一陣,梁銳希天天拉著他校里校外找好吃的,看見什麼新鮮的都要嘗試。男生也是喜歡結伴而行的物種,別的同學見他和周琰才開學就這麼好,自然不會再上趕著搶人,於是周琰課餘時間只能跟著梁銳希混,被他帶著到處野。
他們第一次吃辣就是開學後沒多久,他那時候心情還是很陰鬱,梁銳希看出來了,某天說知道有個法子能讓他開心,然後就帶他去了校南門那家「香帥香鍋」。
周琰說自己不吃辣,梁銳希還體諒地點了個中辣的,鼓勵他說吃吃就習慣了。
結果這中辣對從不吃辣的周琰就是極限了,他當時吃得那叫一個「淚如泉湧」,一口進去就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梁銳希見狀還笑話他,說他不行,這麼點兒辣都淚眼汪汪,像兔子似的。
周琰從小就沒被人說過「不行」,又被梁銳希形容成「兔子」,氣得差點沒跟他當場翻臉。
但梁銳希笑話完,又張羅著給他遞冰汽水,急切地詢問服務員有沒有冰塊,讓他直接嚼冰塊給舌頭降火。
他笑歸笑,看著他的那雙眼睛裡卻滿是歡喜,關心的語氣也毫不作假。
本來吃了兩口周琰就已經在心裡發誓再也不吃了,但在梁銳希的鼓勵下,在那冰火兩重天的折磨下,他默默地流著淚,竟然吃到了最後。
飯後梁銳希滿含期待地問他怎麼樣,周琰賭氣說了一句:「難吃死了。」
梁銳希原本還發亮的眼眸一下就暗了,他有些無措,又像是有點受傷,放軟了聲音說:「那下次我們再試試別的。」
那失落的神情叫周琰於心不忍,仿佛自己傷害了一個真摯少年的心。
後來,等換梁銳希被初戀女友戴了綠帽痛不欲生的時候,周琰也主動問了一句:「要不要陪你去那家香帥香鍋吃一頓?」
這麼一來二往,周琰也漸漸從一個一點辣都不能吃的人變成了現在這副臨辣不懼的模樣。
印象中,最後一次因為吃辣而掉眼淚還是兩年前,和梁銳希那次見面分開之後。某天他想起來,又回校南門吃了一次香帥香鍋,同樣的味道,他卻吃得眼眶酸澀、哽咽不止。
但周琰知道,那次並不是生理原因導致的。
-
周琰面不改色地咽下一口辣鴨腸,說:「還不是被你帶出來的。」
梁銳希「嘿嘿」一笑,又道:「哎對了,我們吃飯不帶那個小章沒事吧?」
他們剛下來前,梁銳希見了章翰林還客氣地問他要不要一起,那傢伙又是連連擺手,紅著臉說「不用不用你們去」,邊說還邊瞅周琰,像是怕周琰吞了他似的。但周琰竟也沒什麼表示,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你自己去吃點」,就拉著梁銳希走了。
梁銳希吐槽他:「小朋友大周末的被你抓過來做白工,你還不請人吃頓飯。」
周琰道:「你就算叫他來,他也吃不了。」
梁銳希一愣:「不能吃辣?」
「嗯,」周琰喝了口湯,「他也是南市人。」
「聽他說了,跟你和你那合伙人,叫什麼來著……」
「阮雅東。」
「對,他說你們都是校友,還說到什麼辯論社,」梁銳希奇怪道,「你們高中就有法學辯論社?」
「是我和雅東組建的,」周琰邊吃邊解釋,「很小一個社團,剛成立的時候不到十個人,也都是高中就對法學感興趣的同學湊在一塊兒,抽空討論討論,算不上嚴謹辯論。小章入學的時候我們都畢業了,他之前也沒見過我們,只知道我和雅東是社團創始人。但我們有個群,歷屆進社的社員都在裡面,雅言成立的時候,我們也在裡面發了GG,他就是那時候找上來的。」
梁銳希「嘖」了一聲:「你們金外真是牛逼,」又說,「小章說他七月份才畢業,是不是跟戚楓他們一樣大?」
「嗯,他今年九月司考,過了就能做實習律師了,沒過的話,就繼續做點兒助理的工作,給他發點兒基本工資。」
「助理的基本工資多少?」梁銳希好奇。
「三四千吧。」周琰說。
「好少……」梁銳希一陣凌亂,三年前他也打聽過,沒想到還是這麼點。
「確實,」周琰也不否認,「但我們做這個律所也不容易,雅東現在還在到處拉投資,如果光靠我和他自己賺的錢,這三年都很難撐,」他蹙眉道,「等做起來看看吧,如果以後發展好了,就多給助理髮點錢。」
梁銳希唏噓不已,他要是每個月只賺三四千,估計都要喝西北風了。
「小章如果沒考過,還會繼續在你們這兒工作麼?」他問。
「會,他已經表過態了。」
「那他,」梁銳希艱難地咽了口飯,擔憂道,「養得活自己麼……」
「養不活,」周琰很直接,「可能要靠他男朋友接濟一陣了吧。」
噗——!男、男朋友?!
「他、他也跟戚楓凌可他們一樣?」梁銳希瞠目結舌。
周琰淡然地「嗯」了一聲,沒再多說章翰林的個人隱私,反而看向梁銳希道:「東法每年應屆生的司考通過率都挺高,希望他九月能一次性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