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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因長得心疼, 性格開朗活潑, 討人喜歡, 加上蘭家和嚴家老一輩的交情,嚴文寬夫婦更是喜歡蘭因,一直在說說笑笑聊天。
他們也知道蘭因和賀嶼結婚了,有嚴煊在,周圍人想不知道都難。
蘭因跟這夫妻二人相處下來,內心很是複雜,如果讓他們知道寵愛二十多年的小兒子實際不是親生的,親兒子在外面受苦,估計得心疼死。
「小因別客氣啊,想吃什麼就拿,嚴煥應該還得跟賀,賀……」嚴文寬記性不好,總是忘記賀嶼的名字。
好在雲婉給他提醒了一句,這才尷尬地笑了笑,拍拍腦門道:「噢,是賀嶼!瞧我這記性,誒,剛說到哪了?哦對了,嚴煥估計得跟賀嶼聊很久,你啊要是中午沒吃飽,就讓蘇阿姨給你做,她在我們家二十多年了,廚藝好的很。」
蘭因有些承受不住嚴文寬的熱情,再次笑道:「真不用了叔叔,我不餓。」
這次蘭因見了嚴文寬和嚴文冰的相貌,再回憶嚴煥和賀嶼的長相,發現嚴家的人眼睛都很深邃,五官立體又飽含英氣,面相極好。
再看嚴煊的長相,秀麗,陰柔,漂亮是漂亮,卻唯獨少了些英氣,從這微小的面部特徵其實能看出來嚴煊和嚴家人的不同。
但嚴煊的嘴唇生得很精緻,和雲婉的很像,一家人便以為嚴煊的相貌是隨了他母親,從未懷疑過他的身份。
窩在沙發里的嚴煊見他父母跟蘭因聊得熱火朝天,暗暗氣惱,心道今天分明是他的生日,怎麼一家人不理他,反倒和一個外人親近的很。
他邀請蘭因來不過是想氣氣他哥,不是讓他來搶風頭的。
輸了一局遊戲後,嚴煊煩躁扔了手機,皺眉道:「我餓了。」
只此一聲,嚴文寬和雲婉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過去,問他想吃什麼,並叫來了蘇姨,讓她去廚房做。
蘇姨一來,蘭因的視線便停在了她身上。約摸四五十歲,很瘦,山根較低,不太愛說話,屬於埋頭苦幹的類型。
也許是聽到了賀嶼的名字,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泛著蒼白,神情間透著一絲掩藏得極好的緊張和慌亂。
別人可能看不出,但蘭因知道實情,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蘇姨叫蘇麗貞,和賀嶼的「母親」蘇燕是親姐妹。
二十五年前她從濟雲縣來到北市,輾轉多個行業後成了嚴家的保姆。
四年後,嚴家女主人云婉懷上第二胎,預產期在十月底,而同一時間,她姐姐蘇燕的預產期也在十月底。
蘇燕丈夫忙著賺奶粉錢,沒時間照顧孕期的蘇燕,蘇麗貞因為要在北市的醫院照顧即將臨盆的雲婉,乾脆讓蘇麗貞也來到了這裡,想著得空了還能照顧一下。
蘇燕家特別窮,住的是六人間的大病房,雲婉是在往上兩層的VIP病房。
說來也是巧,蘇燕和雲婉同一天產子,蘇燕生下了嚴煊,雲婉生下了賀嶼,兩個孩子一起被放進了新生兒監護病房。
新生兒大多看著一個樣,所以這些孩子手腕都掛著他們的身份信息牌,以防搞混。
有天雲婉和蘇燕都想看看自己的兒子,蘇麗貞便將兩個嬰兒都帶了出去,因為順路,蘇麗貞先去了蘇燕的病房。
而就是在這裡,蘇燕盯著很相像的兩個小孩發起呆,心底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為了讓自己的孩子不遭罪,生活在一個物質充裕的家庭,她一咬牙,求蘇麗貞換掉兩個孩子的身份牌。
蘇麗貞起初不同意,嚴家人對她很好,不能做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看著自己姐姐淚流滿臉哭訴家境是有多困難的時候,終究一個媽肚子出來的,蘇麗貞只得隨了蘇燕的心愿,顫抖著把兩個孩子手腕上的身份牌取下,互換,並叮囑蘇燕一定要把雲婉的兒子當成親生兒子養。
蘇燕沒有食言,連她丈夫都瞞著,沒說換了孩子這件事。
往後的日子裡,蘇燕帶著強烈的愧疚之心,對待這個本應是尊貴小少爺的孩子極其用心。
蘇麗貞也會經常給她寄點嚴家的高檔食材或用品,讓給賀嶼用。
自從換了孩子,蘇麗貞怕被人發現端倪,除了寄東西,再沒跟蘇燕聯繫過。
所以在賀嶼的印象中,他有個在北市工作並常寄高檔東西給他的小姨,但從沒見過小姨的面。
因而賀嶼此次即便陰差陽錯來到嚴家,也沒認出他的「小姨」蘇麗貞,只以為是嚴家的保姆。
倒是蘇麗貞無意間聽到賀嶼的名字時,嚇得摔碎了一個餐碟。
這邊,嚴煊不耐煩報出幾個菜名,蘇麗貞記下後就想立刻去廚房準備,但在她轉身的一剎那,枯瘦的手腕猛然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
賀嶼的突然出現,令蘇麗貞的精神本就高度緊張,因此在蘭因毫無預兆抓住他時,嚇得渾身一抖,立馬轉過身,瞪大眼睛瞅著蘭因那張人畜無害的俊臉。
好不容易回神,她忙掩去了驚恐的情緒,擠出一個僵硬扭曲的笑容,溫聲問:「蘭先生,您是需要什麼嗎?」
蘭因是賀嶼伴侶的緣故,蘇麗貞同樣害怕蘭因,不敢跟蘭因長時間對視,問完話就低下頭,不再看蘭因。
蘭因在蘇麗貞轉頭的一瞬間放開了她的手腕,一雙狐狸眼含笑注視著她:「能幫我燒一杯熱水嗎?」
蘇麗貞連忙點頭,應了聲腳步虛浮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