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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他期待已久的事。
他迫切想結束掉這段對他而言充滿恥辱的婚姻, 和蘭因斷絕關係,回到他曾經寧靜安穩的生活里。
可當這樣的結果擺在面前,他卻遲疑了,甚至想逃避, 不願面對這些。
蘭因見茶杯碎了, 忙從廚房拿來垃圾袋, 蹲下身用手小心翼翼將碎瓷片捏起,扔進垃圾袋, 同時笑道:「哈哈沒想到我會放手吧, 驚不驚喜!」
賀嶼:「……」
他不想要這個驚喜。
蘭因收拾完碎瓷片, 復又坐回椅子, 並拿出來兩份離婚協議書, 頁角有些卷,赫然是前段時間嚴煥留下的。
「我已經把名簽了,就剩你了, 我翻過日曆, 今天正巧是個好日子, 要不就今天吧?過了今天,要想再找個好日子,可就得等半個月後了。」
蘭因說著露齒一笑:「離婚這件事意義雖然不太好,但對你而言卻是好的,重獲自由,擺脫掉我這麼一個拖油瓶,在好日子離婚,方便你以後每年慶祝。」
賀嶼嘴角一抽,心底湧上一股翻滾的怒意,他冷聲道:「所以早在你留下這份離婚協議時,就想著計劃這麼一出了?」
「怎麼會,那時我還想永遠霸占你!本來想找律師擬,但發現家裡有,才沒重新弄。」
「是麼。」
蘭因瘋狂點頭,起身把離婚協議鄭重放到賀嶼面前:「內容是嚴總看著弄的,都挺公平公正,你可以再仔細看看,要是那兒不滿意可以商量。」
賀嶼的視線壓根沒往協議上看一眼,全程緊緊凝視著蘭因。
他黑沉的眸子染上一抹陰沉,聲線冰冷,有些陰陽怪氣:「這麼急著跟我離,是為了以後好和孟仁出去玩吧。」
蘭因一愣,眨巴了下眼睛,不理解賀嶼的腦迴路:「不是啊,這跟孟仁有什麼關係?我只是覺得強扭的瓜不甜,所以才想給你自由。
你看,自從我們結婚到現在,都好幾個月了,從夏天到秋天,這期間你碰都沒碰過我,每晚同床異夢,這種日子你肯定也厭煩了吧。
以前是我不懂事,非逼著你結婚,現在我想通了,愛一個人要學會放手,你這麼優秀的人,註定不屬於我。」
賀嶼睨著在他身旁拿腔捏調口口聲聲說愛他才放他走的蘭因,絲毫不見愉悅。
他心底冷哼,什麼想通,恐怕都是藉口,膩了才是真的。
還是因為孟仁吧。
是啊,孟仁成熟多金,追求手段花樣繁多,這樣的糖衣炮彈下,以蘭因傻乎乎的個性,不溺進去才怪。
也是他以前自大,覺得蘭因除了他不會再愛上別人,但事實證明並非如此,人是經不住誘惑的。
思及此處,賀嶼冷嗤,隨即起身,居高臨下逼視蘭因。
此刻他周身被低氣壓包裹著,令蘭因感到一陣哆嗦,不由自主後退一步。
蘭因蜷了蜷手指,忍不住小聲道:「怎麼了?」
問完,蘭因忽然想到如果離婚,賀嶼就得淨身出戶了!
但他浪費了賀嶼這麼長時間,肯定需要一些補償。
「五百萬!」蘭因開口:「這是我為我之前任性妄為道歉的,對不起,耗了你這麼長時間。」
賀嶼冷嗤一聲,又往前一步。
蘭因見狀,整顆小心臟都提起來了。
你不要過來啊!!!
是他忘了什麼嗎,為什麼賀嶼聽到離婚並不開心?
而且他之前明明把能確認的都確認了個遍,是百分百確認賀嶼不會鯊他的前提下,才提出離婚的。
「一千萬!」蘭因加價,並且又後退一步。
眼下他只能這麼做,企圖用金錢讓賀嶼開心一些。
賀嶼神色冰冷,又往前一步,這一步跨的比較大,整個人近乎貼在蘭因身上。
蘭因再一次被賀嶼的陰影籠罩住了。
記得第一次被籠罩,他有些恐懼,第二次被籠罩,他感到了安全感,現在是第三次,他能敏感察覺出,自己在慌亂。
賀嶼的壓迫感很強烈,他鼻息間全是賀嶼的味道。
不像孟仁的香水味,這人身上有種很特別的味道,會令人忍不住溺進去,想湊近再聞聞,以前每天晚上,他都是伴著這個味道入睡的。
但他現在不敢聞,手心也沁出一層薄汗,他再次後退一步,拉開和賀嶼的距離,謹小慎微道:「你想要什麼,只要我有的都給你。」
事到如今,蘭因大致能猜出來,賀嶼不跟他離婚,是另有圖謀。
當初嚴煥讓離婚他不同意,恐怕就是因為這個。
他現在之所有敢提出離婚,是因為從賀嶼身上感受不到絲毫殺意。
他之前拖著不離,就是為了消除殺意,如今如願以償,他理所當然得離婚。至於這人圖他什麼,只要不太過分,他就能應對。
「你覺得我想要什麼。」賀嶼寒聲道。
話音一落,他毫無預兆一把握住蘭因的肩,逼蘭因後退。
蘭因驚叫一聲,掙扎之下腳步打絆,但賀嶼捏著他雙肩的力度很穩,即便他不用雙腿,依然能不斷後移。
整個過程是賀嶼硬生生拖著他,直到他後背緊緊貼到酒柜上,賀嶼才停下腳步,鬆開了他,將雙手分別搭到他腦袋兩側的隔板上,低下頭默不作聲。
蘭因急促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緊張望著賀嶼垂下的烏黑髮絲,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