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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男子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擔憂,「常羲,子然她驟然失子,聖上既已料理了榮毅侯一家,然此刻宮中必定暗流涌動,你小心些……」
「算了,我陪你一起去。」
「走!」
「小姐,李小姐來了。」
是誰這麼耳報神,我剛醒沒多久常羲就來了。
「常羲來了,快讓她進來。」
話音剛落,常羲走了進來,坐在我身旁。
「阿嫻,常羲來看你了。」
她捧起我的臉,眼裡滿是委屈。
「……阿嫻受苦了。阿嫻,我早就同你說過了,聖上他冷酷薄情,不是值得託付終身之人。你瞧,阿嫻如今可不就是被一時的溫暖給蒙蔽了……」
常羲的話被打斷了,打斷她的,是我的輕聲嘆息。
「罷了……常羲不提阿嫻的傷心事了。我今日是同阿清一道來的,阿清路上告訴我,他有事同你說。」
「阿清,快來。」
半年未見,那是三哥哥。
這才想起,我已半年未回府了。
我撐起了一個頗為真實的笑容望向三哥哥。
可三哥哥回給我的,是驚訝與心疼,轉而是憤怒。
他拉起我的手。
「……子然,走,我們回家!」
常羲拽了拽他的衣角,一抹擔憂的神色浮現。
「阿清,阿嫻是皇后,如何能回府上做姑娘?」
常羲和阿嫻都回不去了,常羲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小小姐,阿嫻不再是周小將軍的子然。
「那回府上住幾日總是可以的吧。阿娘和阿爹都心疼死子然了。聖上現在愧對子然,想來也不會拒絕。」
「子然,周言同聖上說,那日你與常羲遇刺,他嚴刑拷打的那名刺客供出的幕後主使是榮毅侯,聖上又派人查明巫蠱娃娃也是梁氏命宮人栽贓的,如今梁氏成年男子一律斬首,未滿十四的流放西疆,妻女沒為官妓。……只是聖上仍舊保留了梁氏婕妤的位分,賜了白綾。」
三哥哥說著,眼瞧著有幾分解氣之意。
榻上面容憔悴的女子輕嘆,「……梁家倒了。」
「是啊,梁家倒了。」常羲的眼神深邃無波。
……
原是你要除梁家,竟以我孩兒的性命作引。
你好狠毒的心。
……
梁家已然倒了,那下一個又是誰呢。
我很努力地向三哥哥露出一個還算完美的笑容,「三哥哥,你先回去準備準備罷。常羲在長樂宮陪我理理東西,午後我便回府。」
「嗯,萬事當心。」
「子然明白。」
門外傳來阿玹的聲音,「你是何人?」
「啊,微臣胡時弈,家父胡渺胡太醫令。姐姐是……?微臣瞧著姐姐有些眼熟。」
「……內侍長明玹。」
「是阿玹姐姐呀!您的眼睛還是前些日子微臣給您醫治的呢。微臣就說呢,長樂宮怎麼還會有與姐姐一般美若天仙的人兒呢。」
「……多謝。胡渺今日遣你來作甚?」
「家父同微臣說,皇后娘娘小產後切忌食用生冷、辛辣刺激之物,要多食些益氣補血之物,養著身子,他讓微臣轉達給阿玹姐姐。」
門外人閒聊著,門內人相顧一笑。
「常羲,你瞧著我是不是該早些將阿玹和阿微給嫁了?這樣也好讓她們在宮裡少受些苦。」
「依常羲看,若阿玹與小胡太醫有意,那便早作打算罷。至於阿微……阿嫻尚未給阿微擇定人家,阿玹出宮嫁人之後,阿嫻身邊便只有阿微了……該等阿嫻在宮內處境安穩些再作打算。」
我望著常羲,笑了笑,「走罷,今日便讓阿玹和阿微歇著,咱們去收拾收拾東西。
阿微有我照看著,我比較擔心阿玹的眼睛,不知我可否向常羲要了小胡太醫照顧阿玹啊?」
「阿嫻就算不說,想必小胡太醫也會跟著一道回太師府的。」
若我就這樣,怕是跨不出這宮門,還好長樂宮有多的宮女服。
就這樣,暮國的皇后藏在嘉綾郡夫人的轎中混出了宮。
常羲與我一同入了府。
剛下了馬車,阿爹和阿娘就出府門準備跪在我面前。
我下意識就要去扶他們,常羲拽住了我。我也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看著他們行了禮。
久別重逢,我很高興。
「阿爹阿娘,嫻兒……也該給你們行個禮才是。」
「嫻……」
「嫻兒……快起來罷。咱們一家人許久未見面了,阿娘和你阿爹可想你了。」
相見明明是高興事,我……許是眼裡進了沙子,便抬了頭,看著太師府四方的天空。
而今要落淚,一為國喪,二為夫喪。
「阿爹阿娘…嫻兒…嫻兒也想你們了。」
我的窗下擱著不知什麼時候會開的曇花。
而我的院子裡,有一顆桂花樹,今夜我與常羲在此處乘涼。手中的扇子是玉做的柄,握著也不生熱,我讓阿微先睡下,讓小胡太醫多照顧照顧阿玹,所以這會子沒人給我們打扇。
「常羲,今夜月色甚美,讓我猜猜你此刻是何心情。」
桂花樹下的女子挑了挑眉,「哦?那阿嫻說說,我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我借扇指了指常羲小腹的位置,「邇憐小常羲,未解憶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