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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來遲了,請皇上恕罪。」
我跪在宴會的中央,望著江琮和他身側的賢妃。
「皇上,雲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別和做姐姐計較了。」
說罷,她剝了一顆葡萄送入江琮口中。
上位者不置一詞,這場宴會,倒有許多看戲的。
「罷了,皇后起來吧,下不為例。」
「臣妾謝過皇上。」
我坐在了江琮的左側,周言和常羲此時也入了座。
「聽聞皇后娘娘善舞,不知娘娘可否給臣妾一個臉面,讓臣妾開開眼?」
是梁晚照。
我自是不願的。
江琮並未開口,反倒是江璃駁了回去。
「梁婕妤,當眾獻舞取樂乃舞妓之流,此舉有損天家顏面,還請您慎言。」
我看到身旁的人明顯扯了扯嘴角。
「皇上~臣妾也想見識見識雲姐姐的舞姿。」
這句話,是他懷裡的賢妃說的。
「好好好,朕什麼時候駁過你?
既賢妃與婕妤都有此意,那皇后便舞一曲罷。」
你是在顧忌侯府與尚書府嗎?
「臣妾遵旨,還請皇上容臣妾先去更衣。」
今夜,他的眼裡應只有初弦。
陳玉妗和許多人一樣,等著今夜的好戲。
江璃不語。
唯有常羲和阿玹透出擔憂的神色。
周言也是……我瞥見的。
阿玹嘆氣了。
「小姐,我瞧著皇上似是……對您無意了。」
「不會的,他只是縱著尚書與榮毅侯罷了。」
不會的……
阿玹又嘆氣了。
「那我先幫您更衣。」
最後,我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裙。
獻舞,一如往昔四王府。
在中央迴旋,耳畔是周言的簫聲,眼前是梁氏與楊氏的嫉恨,江琮的驚嘆與苦澀,江璃的慨嘆。
從前舞的是少女的無憂無慮,而如今,水袖之下,是雲予嫻的無奈。
舞畢,方才跪下。上位的女子捂住小腹,同她身側的男子說,「皇上,好痛!臣妾好痛!」
隨之而來的是她殷紅的裙擺。男人大驚失色,抱起女子朝外走,「初初,你堅持住,一定會沒事的!」他走向另一間屋子內室。
我回神時,身旁早已不剩幾人。
阿玹在我身側,常羲擔憂地向我走過來。
扶我起來的,是周言。
「走吧。她估計是沖你來的。」
我假裝沒聽到這句話,轉而與常羲說「……常羲,她會不會陷害我。」
「有我在,你放心。」
常羲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隨我和阿玹一同入了那間內室。
剛邁進門,就聽見裡頭有人說,「皇上,微臣無能,賢妃這胎怕是保不住了。」
又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那你告訴朕,為什麼保不住?!」
「微臣才疏學淺,這……這恐怕是巫蠱之術。」地上的太醫身子都在發抖。
「巫蠱之術?!」
「來人,去搜查所有人的住處。搜到可疑的東西立刻跟朕匯報!」
我遠遠地看見床幃中有一抹深紅,咬了咬牙,還是走進去了。
他看到我了,可並未開口與我說話,而是看著我,心虛地看著我。
良久,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回皇上,奴才發現了這巫蠱娃娃。」
他臉上的怒意又增加了幾分,「為什麼這巫蠱娃娃上會刻著賢妃的生辰八字?!」
「從哪裡搜到的?」
「……回……回皇上,奴才在清樂閣雲玹姑姑的住處發現的。」
他看著我,那眼神仿佛想要我下一秒與世長辭。
不可能的,絕不可能是阿玹,不會是阿玹的。阿玹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定然是有人蓄意陷害!
「雲玹,你作何解釋?」
阿玹剛要跪下,我攔住了她。
同時我看到了常羲眼底的淚花。
「皇上,臣妾的人,臣妾自然是知道的。阿玹斷不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初弦的父親,吏部尚書楊大人『怒不可遏』,「皇后娘娘,臣說句犯上冒昧的話,焉知不是您嫉妒賢妃先您有孕又盛寵不衰,因而背後指使雲玹做出此事?」
「皇后,你可有話要說?」
「你……」
常羲拉住了我的手。
「皇上,臣妾……」
「有話也不必說了,事實已經擺在朕面前,朕不會再縱容惡人。
來人,回宮前便將皇后幽禁在此處,每日正午跪一個時辰。
將這賤奴拖下去,即刻杖殺。」
「不要!皇上,臣妾求您……臣妾求您留阿玹一條性命,她是臣妾珍視的人,臣妾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這是阿嫻第一次在江琮面前落淚。
我看到他此刻明顯的動容。
「讓她死!她奪了臣妾孩兒的命,怎能讓她活著?!」
「皇后娘娘,若您跪著求求賢妃娘娘,或許賢妃娘娘就會饒了這賤奴呢。」
光聽都知道,這是梁晚照。
「皇后可願意?」
若能留住阿玹,區區尊嚴算什麼。
方要向賢妃跪下,阿玹的手拉住了我。
這是我第一次在阿玹的臉上看見釋然與決絕,也是我第一次推開阿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