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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根本不可能克製得住本性里黑暗、貪婪、虛偽和自私的那一面。
杜盡深本該是我的。
他想要全世界都知道。
杜盡深是我的。
可什麼是「該」呢?
也許林馥前來是杜盡深默認的,也許根本就是杜盡深邀請他來的,他根本沒資格對此指手畫腳。
程幻舟悲哀地心想,一切的前提,他還是得要杜盡深愛他。
可惜感情這事沒有道理可言,從不講究先來後到。
如果他是個Omega,他還可以去求杜家父母成全,這麼多年的情誼,杜盡深或許終究會像小時候那樣縱容他再無理取鬧一次。
但沒有如果了,他並不是個Omega。
他們倆都是Alpha,這個世界兩個Alpha在一起太過於離經叛道了,何況杜盡深的父母對他恩重如山,他又怎麼敢傷他們的心。
他沒法坦蕩地與杜盡深做親人,成不了情人,卻也又不甘心只當最親密的普通朋友。
一出鬧劇,最後林馥自然沒有多留,杜盡深把人送出去了。
林馥磨磨蹭蹭地跟在杜盡深身後,近乎是痴迷地望著杜盡深高挺的身影,剛才那一過于震撼的一幕讓他久久回不過神來,好似窺見了什麼不得了的陰私秘密。
他接著又想到這段時間眼前這個男人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
Alpha靠強悍的武力、智力和體力征服世界,而他們Omega靠征服Alpha占領最優質的資源,接受寵愛和保護,簡直是四兩撥千斤、划算到白賺的買賣。
他很慶幸自己是個Omega,也懂得利用自己的性別優勢。
然而,就在前些時日,哪怕他故意釋放出信息素來勾引對方,這個男人都完全不為所動,簡直像個十足的性冷淡。
林馥自詡魅力過人,在情場上無往不利,他很清楚自己的美貌、氣味,生理上的一切對對方的吸引力,不需要花很多功夫,就能讓任何強大的男人拜倒臣服在自己腳下。
杜盡深不會真是……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兩個Alpha,這怎麼可能。
杜盡深紳士地替林馥叫了車,林馥漂亮的圓眼睛像鹿一樣盯著他,在路燈下,美麗的Omega露出不舍和挽留的神情,柔聲說:「今天真是我叨擾了,不知道杜哥你這麼忙。」
杜盡深神色不明,像一塊不解風情的石頭,一言不發,不遠不近地迎風立著。
「嗯。」
林馥優越的臉蛋上是嫣然的粉紅,身上縈繞著只要湊近就能聞到的馥郁百合花香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突然很想很想見你。」他有些哀婉又動人地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啦。」
他最後臨走前才天真而好奇地問了一句。
「杜哥,你和程幻舟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杜盡深似乎不願談論這個話題,過了會兒才答:「我弟弟。」
他說:「他是我的家人。」
這話太重了。
林馥被推上了車,忽然心裡就有點犯慌犯虛。
再回頭時,計程車疾駛向前,他已經看不見馬路邊杜盡深的身影。
杜盡深約摸一刻鐘後才回來。
程幻舟蹲坐在客廳角落裡,他恍惚了很長時間,聽到開門聲才遲緩地轉過眼珠,視線沒有焦點,仿佛看見了杜盡深,也像是沒有看到他。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他又惹了麻煩,卻拉不下臉來求杜盡深原諒。
他沒法說,杜盡深,你忘了吧,你忘了我剛剛乾了什麼。
他明明已經壓抑了那麼久,明明不應該為了一時衝動而功虧一簣。
「程幻舟。」
杜盡深上前,他表現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很輕淡地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這樣很有意思嗎。」
實際上,先前吻上去的那一瞬間,程幻舟在腦海中預料過杜盡深無數種反應,比如憤怒,比如震驚,卻唯獨不該是平靜,平靜到幾乎沒有一絲波動。
這本身就足夠怪異,怪異到不像正常,就好像是這個人在刻意營造、刻意壓制後想要呈現給他看的表象一樣。
然而程幻舟沒有來得及深思這麼多,此刻,他想到的只是,他驚世駭俗地強吻了自己一起從小長大的哥哥,還是個同性的Alpha,而對方回來後第一句話,只是毫無波動地問他,你這樣有意思嗎。
程幻舟扯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幾乎沒有遲疑,輕飄飄地說:「別當真。」
他隨手抽了桌上一張餐巾,擦了擦還留著濕潤液體的紅腫嘴角,裝作完全無所謂地道:「只是個惡作劇而已。」
短短一瞬間,說出的話有一大半隻出自下意識的反應。
程幻舟選擇了挽回自己的衝動,他選擇了對彼此最安全的回答。
不要當真,這只是個惡作劇。
他還是退回去了。
他給出了對自己行為最合理的解答。
話音落下,程幻舟不再多言,正欲遠離,只聽杜盡深嘆了一口氣,卻似乎奇怪的沒什麼責怪的意味。
真是離奇。
程幻舟心道。
之前他夜不歸宿從白夜城回來時被杜盡深在寢室抓個正著,他倆當時就差點吵起來,後來他意外在課上昏迷,杜盡深把他送到醫院卻又指著鼻子對著他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通。